时间,在沈屿趴倒在地、说出那句蠢话的瞬间,仿佛被冻结了。
走廊里落针可闻。周谨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难掩错愕,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零星路过的员工更是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眼神在趴着的沈屿和站着的陆沉舟之间疯狂摇摆。
陆沉舟低头,俯视着趴在自己脚前、浑身湿漉狼狈不堪的沈屿。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像是被某种超出理解范围的事物冲击了认知。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沈屿沾着脏水的侧脸上,然后缓缓下移,扫过他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背部线条,最后定格在他那只之前被烫伤、此刻又蹭在地面上显得更加红肿的手背上。
沈屿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灼烧着他的皮肤。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直接让系统一道雷把他劈死算了。
【完了……这次不是社死,是直接埋了……】
【守护?我这算哪门子守护?!我这分明是碰瓷!是行为艺术!】
【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下一步是不是该叫保安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了?!】
就在沈屿内心绝望哀嚎,准备迎接终极审判时,他听到头顶上方传来陆沉舟的声音。那声音比刚才质问咖啡事件时更冷,带着一种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寒意,却不是对着他。
“保洁部,”陆沉舟的视线转向那块歪倒的警示牌,语气平淡,却让不远处的保洁主管瞬间面无血色,“明天不用来了。”
一句话,决定了某个部门的命运。
说完,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依旧趴在地上装死的沈屿。
“你,”陆沉舟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下来,“打算在这里趴到什么时候?”
沈屿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因为姿势别扭和紧张,手脚并用了几下都没成功,反而更像一只在泥水里扑腾的乌龟。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
沈屿愣住了,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沉舟那只戴着名贵腕表、修长干净的手。
【他……他拉我?】
【不可能!绝对是我眼花了!或者这是新型的嘲讽方式?】
见他没反应,陆沉舟的眉头蹙起,似乎耐心耗尽,直接弯腰,一把攥住了沈屿没有受伤的那边手臂,用力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粗暴,但效率极高。
沈屿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拎起,站直的身体还因为惯性晃了一下,差点又撞进陆沉舟怀里,被他用一根手指抵住肩膀,稳稳推开,保持了安全距离。
“……”沈屿脸颊爆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陆沉舟看着他满身的水渍、脏污的训练服,以及那红得刺眼的手背,眸色深沉。
他没再说什么,甚至没再看周谨一眼,转身,迈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飘散在凝固的空气里:
“跟上。”
……
沈屿像只被雨水淋透的鹌鹑,低着头,浑身不自在地跟着陆沉舟,不是去往大门的方向,而是……回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周谨则被留在了原地,负责处理后续事宜(主要是安抚受到巨大惊吓的其他员工和处置保洁部)。
再次踏入这个充满压迫感的空间,沈屿的心跳比第一次来时还要剧烈。他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生怕自己身上的脏污玷污了这里纤尘不染的地毯。
陆沉舟却径直走向休息区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家庭药箱,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碘伏、棉签和一支看起来就很高级的烫伤药膏。
他做完这一切,才抬眼看向还杵在门口的沈屿,眼神淡漠:“手。”
沈屿:“……啊?”
“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冰冷的语气让沈屿瞬间回神,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了过去,在离沙发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迟疑地伸出那只红肿的手。
陆沉舟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眉头又蹙了起来,似乎对他站那么远很不满意。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用棉签蘸取碘伏,动作算不上轻柔地擦拭着沈屿手背上被烫伤和刚才蹭破皮的地方。
“嘶——”碘伏刺激伤口的疼痛让沈屿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缩手。
“别动。”陆沉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他的手指有力地固定住沈屿的手腕,另一只手继续涂抹,动作虽然算不上细致温柔,却异常专注和精准,确保每一处伤处都被处理到。
沈屿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陆沉舟指尖的温度,比他想象中要温热。也能闻到陆沉舟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混合着碘伏和药膏的味道,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将他包裹。
【他在……给我上药?】
【为什么?】
【是因为我‘守护’了他?还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觉得我这个‘关系户’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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