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浒搞事业 第107章 胜后余波

震天的欢呼与呐喊声浪，在浸透血与火的城墙上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在各段城墙头目、队正的连番厉声呵斥与鞭策下，渐渐平息下来。狂热的胜利喜悦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沉的、从骨髓里透出的疲惫，以及一种劫后余生、近乎虚脱般的无力感。许多士兵再难支撑，背靠着冰冷的、溅满污血的垛口滑坐在地，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混杂浓烈血腥与硝烟味的空气，直到此刻，那紧握兵刃、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才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们赢了，一场足以载入黑风隘史册的辉煌胜利，但每个历经战火的老兵心里都如明镜般清楚——这，仅仅是一场漫长而残酷战争的开端。梁山泊那头被触怒的斑斓猛虎，只是被这当头一棒打得眼冒金星、暂时懵住，远未被伤及根本，更未被杀死。它的利爪和獠牙，依旧锋利无比。

我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立刻下达一连串命令：城防军主力保持最高警戒，严防敌军佯退复返；预备军全员上前，接替防务，并开始紧张而有序地打扫这片狼藉的战场。此刻最重要的，并非那些散落满地、沾染泥污的兵甲（虽然它们也是急需补充的资源），而是迅速甄别处理战场——对重伤未死的梁山兵进行人道补刀，减少其痛苦，也消除潜在的隐患；同时，必须精确清点战果，统计敌军遗尸数量、缴获器械，以便客观评估梁山军真实的伤亡与损失，判断其短期内再攻的能力。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混合着火药燃烧后的刺鼻硫磺味、木头灼焦的糊味，以及一种内脏破裂后特有的腥臊气，形成一股令人肠胃翻腾的怪异气味，笼罩着整段城墙。

栾廷玉已然恢复了沙场老将的冷峻，他亲自带着一队亲兵，沿着血迹斑斑的城墙缓步巡视，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处垛口、每一架守城器械。他仔细检查床弩的弓弦是否松弛，掷弹机的基座是否稳固，滚木礌石的堆放是否合理，更不时停下脚步，用力拍拍那些瘫坐在地、面色苍白的士卒的肩膀，沙哑着嗓子说几句鼓励的话，眼神却锐利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因大胜而可能产生的松懈苗头。他深知，大战初歇，精神极易松弛，此刻正是最危险的时刻。

我则与徐和、赵老黑等人快步赶往承担此战首功的弩炮和掷弹机核心阵地。此战能重创敌军、稳固防线，这些远程利器居功至伟，它们的完好状态直接关系到下一场守御战的成败。

核心阵地上同样一片忙碌，却忙而不乱，显示出平日严苛训练的成效。炮手和辅兵们正紧张地检查着每一架立下大功的器械：用特制油脂擦拭弩炮坚韧的复合弓臂和绞盘齿轮，检查每一寸牛筋弓弦是否有磨损起毛，测试抛射臂的转轴是否灵活。匠作司的工匠穿梭其间，手持工具，快速更换因高强度和速度射击而出现轻微变形或磨损的金属部件。阵地周围，散落着大量发射后残留的浸油药包碎片和碎裂的石弹残骸，无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激烈。

“徐先生，赵司主，器械情况如何？损耗几何？”我沉声问道，目光扫过一架架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弩炮。

赵老黑用沾满油污的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眼中混合着亢奋与疲惫，咧嘴笑道，露出被烟火熏得发黄的牙齿：“姑娘放心！四架主战弩炮结构无恙，就是高速连续射击，有两架的绞盘棘齿有些磨损，已更换新的，弓弦也检查保养完毕，歇息片刻，灌足力，便可再战！掷弹机有三架的抛射臂连接处略有松动，俺已让人重新紧固，加了铁楔，不影响使用！”

徐和先生则更关心弹药的消耗，他拿着刚刚清点完毕的物资册子，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凝重：“首轮齐射，声势固然骇人，成效卓着，但这消耗亦是惊人。大型攻城火药包用去二十二个，中型、用于覆盖步兵的药包耗去一百六十个，小型手投震天雷也用去近百，各类石弹耗去三十余发。弩炮专用的重型破甲箭，损耗亦是不小。”

我心中微微一沉。这个消耗速度，确实比战前预想的要快上不少。虽然此战战果辉煌，极大挫伤了敌军锐气，但我们的火药、硝石、硫磺等关键原料储备并非无穷无尽，尤其是提纯后的精料，用一点便少一点，补充极为困难。

“无妨。”我压下心中的隐忧，语气保持坚定，“此战意义重大，不仅打出了我黑风隘的赫赫威风，更一举打掉了梁山军不可一世的骄狂之气。所耗弹药，其价值远超所获。然，赵司主所言极是，接下来，需得更精打细算，好钢用在刀刃上。非关键目标，或敌军散兵游勇，可多用石弹、擂木、沸油应对，节省宝贵火药。”

徐和颔首，表示赞同：“正该如此。老夫已令药坊所有人手，加紧提纯库存的原料，并尝试用土法配置替代药剂，但……产量有限，杯水车薪。后续用料，需得愈发谨慎，力求弹无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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