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照耀整个世界 第73章 纪元之争

当赤色的潮水在帝都的街道上奔涌，当信念的壁垒与钢铁的洪流激烈碰撞，当维克多与夏尔的身影如同新生的火种般倔强燃烧时，在这片大陆上某些超越凡俗的所在，几道古老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了这片混乱之地。他们的关注，并非源于这场战斗本身能决定什么，而是因为它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了新时代最初的、微不可察的涟漪。

圣光山脉，光明大教堂最深处的祈祷间。

教皇本笃十六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纯粹圣光凝结的镜面，镜中映出的并非具体的战斗场景，而是两条模糊却性质迥异的“法则之线”在罗兰帝都上空的微弱交织。一条，冰冷、精密、带着远方的熟悉气息，源自卡森迪亚那已然登临神座的“资本之王”；另一条，炽热、蓬勃、充满了不确定的生机，正源自那街头抗争的“真理之火”。

“卡森迪亚的那位，已然将‘契约’、‘增殖’、‘垄断’的法则推至神座，为这第五纪元刻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记。”教皇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而这新生的‘火种’……它所携带的‘阶级’、‘解放’、‘集体意志’……竟是如此截然不同。”

他缓缓抬起眼帘，眼中仿佛流淌过无数纪元的影像。

“又一个纪元之交的喧嚣……”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祈祷间回荡，仿佛在与历史对话。

“第一纪元，人类蒙昧，敬畏自然，崇拜力量，血腥与野蛮是主旋律，催生了诸多以恐惧和**为食粮的‘邪神’，那是混乱与黑暗的时代。”

“第二纪元，人类学会了耕耘，渴望光明与秩序。于是，吾主‘光明之神’，以及‘秩序之主’、‘生命女神’等执掌规则、庇佑生灵的正神应运而生，带来了数千年的相对稳定与信仰的辉煌。”

“第三纪元……那是知识的萌芽，是城邦的兴起，是贵族与王权秩序的奠定，虽仍有战乱，但文明的框架已然树立。”

“而第四纪元，”教皇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教堂厚重的石壁，望向了无尽虚空，“那是认知的爆发，是‘道路’的井喷。血脉骑士凭借古老的血脉与意志攀登神位，元素法师解析世界的构成，契约师订立规则的枷锁，恶魔学者窥探深渊的秘密……无数条通往非凡的途径被开辟、被探索。力量变得多样化，却也更加纷繁复杂。”

他轻轻叹息一声，目光重新落回圣杯水面倒影中，那面隐约可见的、由信念汇聚的无形旗帜。

“如今，第五纪元。”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光镜，“卡森迪亚的‘资本’已率先证明其道可行，而这罗兰帝都的‘火种’，则是这新纪元交响曲中，一个意外却强劲的音符。它太过稚嫩，远未到决定纪元走向的程度，这场战斗，不过是它初等历史舞台的啼声。但它代表的可能……连光明也感到陌生。静观其变吧，时代的浪潮，自有其节奏。”

某处布满精密灵性测量仪器的秘境内，精神协会总部。

“捕捉到了！又一种全新的集体意识扰动模式！”一个白发研究员兴奋地调整着复杂的符文仪器，屏幕上流淌着难以解读的数据流，“虽然强度远不及卡森迪亚那边已成体系的‘资本法则’，但它的结构完全不同！看这信念的聚合方式，它不是冰冷的契约和计算，更像是……情感的共鸣与意志的集结！”

他对着周围的同僚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资本之王’展示了将经济关系法则推至神位的道路！而眼前这个，似乎在探索另一种基于‘阶级认同’和‘理想社会’的集体力量！第五纪元太不可思议了！它刚刚开始，就已经呈现出至少两种截然不同的、足以撬动世界根基的哲学实践！记录！全力记录！这只是开始，我们必须跟上这变化的节奏！”

秘修会，星空穹顶之下。

几位身披繁星长袍的元老虚影环绕着一片模拟着无数光点的星图静坐。他们的目光，同样投向了帝都的方向。

“途径万千，皆可通神。”一位元老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星辰运行般古老而规律，“血脉、元素、契约、恶魔……乃至新生的‘资本’，皆是对世界某一面的认知与利用。然，纵观诸纪元，能真正触及根源、有望执掌‘神王’权柄者，无非两类。”

他的手指虚点星图，两颗原本微弱的光点骤然亮起，一颗呈现出冰冷的金芒，结构严谨如机械；另一颗则燃烧着炽热的赤焰，形态不断变化，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一者，阐述自然万物运行之根本法则，可称之为‘物理学’之极诣。另一者，洞察人类社会结构与意识演化之本质，可称之为‘哲学’之巅峰。前者塑造世界之躯壳，后者定义文明之灵魂。”

“卡森迪亚的‘资本’，已成气候，其神域已成，是为第五纪元的第一位神明，定义了纪元的一种底色。”一位元老阐述道。

“而这‘真理之火’，”另一位元老指向那赤色火苗，“其所蕴含的‘阶级斗争’、‘生产资料分配’、‘人的全面发展’等理念，构成了另一套完整且对立的社会哲学体系。它与‘资本’的冲突，是结构性的，是根本性的，源于对‘社会’本质理解的南辕北辙。”

第三位元老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意识形态之争，无可调和。罗兰帝都的这场骚动，并非决战，甚至算不上重要的战役。它仅仅是这两个注定将要碰撞的庞然大物，在历史舞台边缘的一次偶然擦碰。是‘火种’的初啼，也是‘资本’感知到潜在威胁的下意识反应。”

“真正的纪元走向，远未确定。”最初开口的元老总结道，“‘资本’已先下一城，但‘火种’亦展现了其独特的潜力与韧性。这场始于罗兰街头的对抗，或许会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以不同的形式，在不同的地方，反复上演。直至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或者……世界找到某种新的、我们目前还无法想象的平衡。”

元老们的虚影缓缓消散，只留下星空中那枚稳固的金星与那簇倔强燃烧的火苗，预示着第五纪元的主旋律，将是这两股新生力量的漫长博弈。

遥远的帝都，维克多对这一切宏大的注视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眼前的敌人必须击败，身后的同志必须守护，这条用血与火铺就的道路，必须走下去。

他高举军刀，引领着洪流，冲向翠枝宫。黎明的曙光刺破云层，照亮了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这条注定漫长而坎坷的、属于“火种”的征途起点。这并非终结，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或许，仅仅是开始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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