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夜风裹挟着焦土的气息,卷过残破的仙劫大阵,将修士们的欢呼声吹得七零八落。漫天彩蝶早已融入大地,只余下半空中那道盟约光幕,还在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金光,像是为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镀上了一层希望的铠甲。
沈砚立在阵眼最高处,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的掌心托着阴阳契约录,书页上的蛊术印记与契约符文交织缠绕,流淌着淡淡的光晕。方才重订盟约时,他几乎耗尽了体内的契约之力,此刻经脉中空荡荡的,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还在循着血脉游走,留下阵阵刺痛。
阿蛊已经被苏清瑶扶到一旁调息,她脸上的苍白尚未褪去,但眼底的光芒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铃央收了仙剑,缓步走到沈砚身侧,目光落在盟约光幕上,久久没有说话。她素来紧绷的下颌线,此刻竟柔和了几分,连带着那双总是盛满锋芒的眸子,也添了些许释然。
“没想到,蛊术竟能成为仙界的屏障。”铃央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问沈砚,“从前我总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看来,是我狭隘了。”
沈砚侧过头,看向她。月光落在铃央的侧脸,勾勒出清丽的轮廓,也映出她眼底尚未散尽的疲惫。“道无正邪,术无好坏。”沈砚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关键在于,握剑的人,心向何方。”
这句话落进铃央耳中,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起圈圈涟漪。她怔怔地看着沈砚,忽然想起在试剑谷初见时,他以契约之力破阵,被宗门长老质疑手段诡谲;想起他为了护着阿蛊,不惜与整个长老团对峙,言明“契约之道,首重平等”;想起他在邪魔大军压境时,以一己之力催动阴阳契约录,将无数修士的力量串联起来,凝成牢不可破的防线。
原来,从始至终,他走的都是一条最难的路——一条以平等为骨,以契约为翼,不问正邪,只问公道的路。
铃央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
不是大地的震颤,而是来自天际的轰鸣。
夜空原本繁星满天,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云层翻涌,星月无光。一股磅礴浩瀚的威压,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压得在场的修士们喘不过气来。那些刚刚恢复些许气力的修士,纷纷跪倒在地,脸色惨白,体内的灵力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根本无法运转。
“这是……天劫?”云尘长老拄着拐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对,天劫的威压虽强,却带着杀伐之气。这股力量……是天道的馈赠!”
话音未落,一道璀璨的金光,自云层深处撕裂而下,直直地落在沈砚的身上。
那金光温暖而纯粹,没有丝毫的暴戾之气,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便将沈砚包裹其中。金芒如潮水般涌遍全身,所过之处,经脉里残存的那丝煞气发出凄厉的尖鸣,像是冰雪撞上沸汤,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化作缕缕青烟消散殆尽。他体内原本空空荡荡的经脉,在金光的灌注下,像是干涸了百年的河床迎来了滔天春水,每一寸经脉壁都被灵气充盈得发胀,却又带着一种极致的酥麻暖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沈砚下意识地握紧了阴阳契约录,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像是一道钥匙,撬开了他体内潜藏的所有潜能。一股玄妙的感觉,从契约录的扉页蔓延开来,顺着他的血脉,流遍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他的身体汇聚而来。不再是以往那种缓慢的吸纳,而是如同鲸吞牛饮,方圆百里的灵气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溪流,盘旋着涌入他的七窍,灌入他的丹田。
那些灵气不再是散乱的光点,而是凝成了一道道金色的溪流,涌入他的丹田。丹田之内,原本只有一枚拳头大小的元婴,正盘坐在混沌气海之中,此刻被金色灵气包裹,元婴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凝实。元婴的眉眼与沈砚一般无二,只是此刻紧闭着双目,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契约符文,随着灵气的涌入,符文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元婴的皮肤逐渐变得莹白如玉,身上的玄色衣袍也愈发清晰,连衣袍上的纹路都纤毫毕现。
“这是……化神境的契机!”苏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她猛地站起身,目光紧紧地锁住被金光笼罩的沈砚,“他以阴阳契约录重订上古盟约,理顺了蛊族与仙界的因果,天道有感,降下机缘!”
化神境!
在场的修士们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修仙之路,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境,每一步都如登天般艰难。多少修士穷其一生,困在元婴境巅峰,至死都未能触摸到化神的门槛。沈砚不过百岁,竟能在此时引动天道机缘,冲击化神之境,这简直是亘古未有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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