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边境的临时帅帐,是用千年韧木搭建而成,帐顶覆盖着能抵御罡风与魔气的玄铁琉璃瓦,可此刻,帐内的喧嚣几乎要将这坚固的营帐掀翻。
烛火如龙涎香燃烧,吐出的青烟袅袅盘旋,却压不住满室的火药味。数十张案几呈环形排布,案上摊开着仙域边境的舆图,舆图以朱砂标注出断魂峡、锁魔关、万蛊岭等要地,墨迹淋漓处,皆是连日来邪魔侵扰最烈的战场。
散修联盟的首领,人称“赤面雷公”的雷千绝,此刻正拍着案几,震得案上的茶盏哐当作响。他生得虎背熊腰,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那是早年与妖兽搏杀时留下的印记。此刻,这道疤痕因他的暴怒而涨得通红,活脱脱像一道蜿蜒的血蛇。
“凭什么?!”雷千绝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唾沫星子溅在身前的舆图上,将那处标注着“断魂峡”的朱砂点晕开一片殷红,“断魂峡是什么地方?那是邪魔南下的咽喉要道,三面环山,唯有一道隘口可守,邪魔每次冲击,都是铺天盖地的尸潮,我散修联盟的弟子,前日一战便折损了三百余人!损耗比你们凌霄宗的弟子多了整整三成!凭什么守关的主力还是我们?!”
他的话音未落,帐内便响起一片附和之声。散修们本就各自为战,此番能齐聚边境,已是看在仙域存亡的份上,可连日来的折损,早已让众人的怨气积攒到了顶点。有人拍着腰间的法宝囊,怒声道:“凌霄宗财大气粗,灵丹妙药堆积如山,法宝仙器层出不穷,凭什么让我们这些穷酸散修去啃最硬的骨头?”
“就是!战死了连个抚恤都没有,凌霄宗的长老们倒是躲在后方,喝着灵茶,看着我们卖命!”
喧嚣声浪此起彼伏,凌霄宗的几位长老坐在主位一侧,脸色铁青得如同淬了冰。为首的玄玑长老,须发皆白,一身杏黄道袍上绣着云纹仙鹤,此刻,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拂尘,指节泛白,显然已是怒极。
“放肆!”玄玑长老猛地站起身,拂尘一甩,带起一阵劲风,将帐内的烛火吹得猎猎作响,“仙域存亡,匹夫有责!断魂峡易守难攻,正是扼制邪魔的绝佳之地,你们散修联盟擅长游击搏杀,驻守此地,本就是扬长避短!怎可在此胡搅蛮缠,扰乱军心?”
“扬长避短?”一声冷笑划破喧嚣,声音清冽中带着几分诡异的沙哑,让帐内的嘈杂瞬间弱了几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蛊族群的巫祝,身着一袭黑袍,头戴银质蛊冠的苗疆女子,正抱着手臂,斜倚在案几旁。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间带着一股野性的妩媚,发间插着几根银簪,银簪上垂着细小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发间,正趴着一只通体金黄的蚕虫,蚕虫约莫拇指大小,身上布满了繁复的符文,此刻正微微蠕动着,吐出一缕缕金丝,在她发间织就一张细密的网。
这女子便是蛊族群的现任巫祝,阿九。她是阿蛊的师姐,一手蛊术出神入化,此次率领蛊族群前来边境,便是以本命蛊虫布阵,在联军后方设下了万蛊毒阵,才堪堪挡住了邪魔的数次迂回偷袭。
阿九的目光扫过玄玑长老,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玄玑长老这话,倒是说得轻巧。我蛊族群的弟子,以本命蛊虫布阵,日夜镇守后翼,防备邪魔偷袭,弟子们的本命蛊,折损了近百只,每一只本命蛊,都是弟子们耗费心血,养了数十年的伙伴!可战后分润的灵脉矿,凭什么只给我们两处?而且还是最贫瘠的两处,连灵气都稀薄得可怜!”
她上前一步,手指重重地戳在舆图上的两处矿脉标注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舆图戳破:“你们凌霄宗占了五处上等矿脉,散修联盟也分了三处中等矿脉,我们蛊族群呢?就只配啃你们剩下的骨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同舟共济’?”
“你……”玄玑长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灵脉矿是修炼的根本,上等矿脉灵气浓郁,不仅能加速修炼,还能孕育出各种天材地宝,此番联军抗魔,各方都抱着战后分一杯羹的心思,可凌霄宗作为仙域第一宗门,在划分矿脉时,难免有所偏袒,这也是众人怨气的根源。
阿九的话,无疑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散修们再次沸腾起来,雷千绝更是指着玄玑长老的鼻子,怒道:“阿九巫祝说得没错!你们凌霄宗就是偏心!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散修联盟,明日便撤军!”
“撤军!撤军!”
附和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帐内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玄玑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拂尘都险些捏断,他知道,这些散修和蛊师们,并非是真的想要撤军,只是借着怨气,逼迫凌霄宗让步。可凌霄宗乃是仙域第一宗门,若是在此刻服软,颜面何存?
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发作之际,一道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忽然在帐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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