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舆渡阳：鬼修契房成仙录 第5章 藏阴阁秘藏

藏阴阁的藏书阁隐于紫金山的山腹之中，由千年魂玉筑成的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每当光影流转，符文的笔画便会如活物般微微蠕动，时而汇聚成阴阳鱼形，时而散作星斗阵列。

阳光透过半透明的魂玉折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阳光影。沈砚注意到，那些光影并非随意洒落：东侧光影凝聚如莲花，西侧阴影盘踞似卧虎，正是“东莲西虎”的古老镇魂格局。他体内的元婴轻轻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元婴眉心的契约印记正在微微发烫。

“沈先生请看，”紫衣女子名为苏瑾，她伸出纤手，指尖轻触一处魂玉墙面，“这些符文并非装饰。三百年前，阁中曾有一卷《尸解秘录》失控，阴煞暴走，正是这些上古符文自主激发，将其镇压回书卷之中。”

随着她指尖划过，那片区域的符文依次亮起青白色光芒，隐约可见符文深处有细密的文字流动。沈砚凝神细看，那些文字竟是历代阁主留下的封印笔记。

“藏书阁共分三层。”苏瑾推开厚重的魂木大门。门轴转动时发出低沉呜咽，仿佛古兽苏醒。门板上镶嵌着九枚青铜兽首，兽目由某种黑色宝石制成，此刻齐刷刷转向沈砚，审视片刻后才缓缓复位。

“第一层是普通的阴阳术典籍，第二层藏着鬼修的修行心得，第三层则是上古传承的孤本，唯有阁主与核心弟子能入内。”苏瑾转身，紫色裙摆在地面拖出细微的摩擦声，“今日沈先生可随意翻阅，我已吩咐弟子守在阁外，不会有人打扰。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砚手中的阴阳契约录：“阁中有些典籍年代久远，自身便带有‘书魂’。沈先生翻阅时若感知到异常波动，还望及时停手——上月便有位长老强行参悟《百鬼夜行图》，被书中怨气侵染，至今还在静室调养。”

沈砚颔首道谢，心中却对“书魂”之说留了意。他步入第一层，浓郁的书卷气扑面而来，其间混杂着淡淡的阴煞之力。两种气息交织，竟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灰白涡流，缓缓盘旋于书架之间。

书架上，典籍按五行方位排列：东木位是生机续命之术，南火位是炼魂御鬼之法，西金位是符箓阵法，北水位是阴阳占卜，中央土位则是各派基础心法。沈砚目光扫过，发现这些典籍虽多为基础，但版本极为齐全——仅《阴阳初解》一书，便有十七个不同年代的注释本。

“藏阴阁立阁八百年，历代阁主皆以收集天下阴阳典籍为己任。”苏瑾轻声解释，“第一层虽无秘传，却是阴阳术的‘根基之地’。许多失传的古老变式，反倒在基础典籍的批注中有所留存。”

沈砚在一处书架前驻足。这里摆放的皆是各派入门功法，书脊上贴着颜色各异的标签：红色为焚心楼，青色为青冥宗，黑色为九幽一脉……他在一本《九幽引气诀》前停留片刻，伸手欲取。

“沈先生且慢。”苏瑾忽然出声，“那本书……有些特殊。”

话音未落，书脊上的黑色标签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在木架上蜿蜒出狰狞的纹路。沈砚体内的元婴骤然一紧，契约录自主翻开一页，浮现出一行金字：“血契警示——此书已被怨魂寄生，翻阅者需渡魂劫。”

沈砚收回手，那暗红液体才缓缓缩回标签内。苏瑾松了口气：“这是三百年前从九幽叛徒手中缴获的典籍，早已被炼成‘魂器’。阁主本想净化，却发现书中怨魂与典籍内容已融为一体，净化则书毁。只得设下禁制，留待有缘。”

“有缘？”沈砚看向她。

“能无伤翻阅此书者，或可从中悟出克制九幽的法门。”苏瑾苦笑，“可惜八十年来，尝试者十七人，三人重伤，十四人无功而返。”

沈砚沉吟片刻，没有贸然尝试。他操控着青駃的紫金流光，径直飘向第二层。楼梯由整块阴沉木雕成，踏上去毫无声响，反而有种踏在水面的虚浮感。

二、契约共鸣

第二层的格局与一层迥异。这里没有窗户，光线来自墙壁上嵌入的“幽冥石”——一种能在黑暗中散发青白冷光的奇异矿石。书架由乌木制成，表面刻满镇魂符文，每一格都贴着黄纸封条，上书“某年某月某日封存”。

典籍封面多为黑色，刻着魂纹与契约符文。沈砚刚踏入此层，掌心的阴阳契约录便微微震动，书页无风自动，翻到某一页停了下来。那一页上，原本模糊的纹路正在逐渐清晰。

《魂契浅说》《阴灵驭使术》《契约反噬论》……沈砚目光扫过书架，最终停在一本看似普通的黑色典籍前。书脊上没有书名，只有一道浅浅的刻痕，形似交缠的锁链。

他伸手取下，封面触手冰凉。翻开书页的瞬间，阴阳契约录在掌心猛烈发烫，录文的书页自动翻开至对应章节，与《魂契浅说》的内容产生共鸣。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两本书的书页同时悬浮起来，在空中平行展开，《魂契浅说》上的文字如蝌蚪般游动，汇入契约录中，而契约录则投射出金色批注，反向流入《魂契浅说》。

“这……”苏瑾掩口轻呼。她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批注并非简单的修正，而是深层次的补全与升华。例如原书中写道：“魂契之法，以精血为媒，符文为引，可驭使阴灵三月。”契约录的批注则浮现：“谬矣。魂契非驭使，乃共鸣。以真心为媒，契约为桥，可交阴阳，存续长短视羁绊深浅而定。”

更惊人的是，批注下方自动衍生出三套具体的契约符文，一套比一套精妙。第三套符文甚至隐约勾勒出阴阳轮回的雏形。

沈砚心中震撼，继续寻找。第二层的典籍大约三百余卷，他不可能一一翻阅，但契约录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每当他靠近某本有价值的典籍，书页便会发烫指引。

《凶宅契解》记载了七十三种凶宅的镇压之法。契约录共鸣后，不仅补全了缺失的九种，还将镇压之法提升为“共生之法”——不再是强行镇压凶灵，而是与宅中执念达成契约，各取所需。

《灵舆驯养术》原只是驾驭灵舆的基础法门。契约录推演出“灵舆进化九阶”，并标注出每一阶的关键蜕变节点。沈砚注意到，青駃目前处于第三阶“流光境”，而推演终点赫然是第九阶“造化境”——那已不是灵舆，而是近乎法则的具现。

随着翻阅的典籍增多，契约录上的“契约推演”能力图标从微光渐亮，最终稳定在柔和的白金光晕中。沈砚能感觉到，这个能力尚未完全解锁，但已能窥见冰山一角。

他盘膝坐下，将契约录平放膝上，闭目凝神。意识沉入录文深处，那里浮现出一片星海——每一颗星辰代表一种契约可能，星辰间的连线则是推演路径。目前亮起的星辰不过十余颗，但沈砚能感知到，星海深处还有成千上万的星辰等待点亮。

“沈先生。”苏瑾端来一杯魂茶。茶汤呈琥珀色，水面漂浮着点点银星，那是用“还魂草”与“星辰露”冲泡的特制灵茶，“参悟典籍最耗心神，请用茶缓一缓。”

沈砚接过，轻啜一口。温润茶汤入喉，化作清凉气流直冲识海，疲倦感顿时消解大半。他这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暗——不知不觉，竟在第二层待了整整三个时辰。

“多谢。”沈砚放下茶杯，“苏姑娘方才说，第三层有本《上古鬼修契典》？”

苏瑾点头：“那是藏阴阁立阁之初便存在的典籍，据传是开阁祖师从一处上古秘境中带出。八百年来，阁中试图参悟者不下百人，最深入者也只读懂前三页。而且……”

她压低声音：“那本书有些邪门。凡是强行参悟者，轻则心神受损，重则契约紊乱——李长老您知道吧？就是那位契约了‘双生影鬼’的。他三十年前闭关参悟《契典》，出关后影鬼突然反噬，差点要了他的命。阁主亲自检查，发现他体内的契约符文被某种力量扭曲了。”

沈砚眉头微皱：“那本书现在还安全？”

“阁主以‘九封镇魂印’将其封锁在第三层最深处的‘玄阴铁函’中。”苏瑾说，“平日除了阁主，无人能近。今日是阁主特允，才为沈先生开封。”

“阁主为何如此信任沈某？”沈砚直视苏瑾。

苏瑾沉默片刻，轻声吐出四个字：“彼岸舟主。”

沈砚瞳孔微缩。

“阁主说，能驾驭彼岸舟穿越阴阳界限者，必是契约之道已触及本源。”苏瑾缓缓道，“《上古鬼修契典》放在阁中八百年，或许等的就是您这样的契主。”

三、上古传承

登上第三层的楼梯格外漫长。每一步踏出，周围的温度便下降一分。抵达三层入口时，沈砚呼出的气息已凝成白雾。

这里没有书架。

整个第三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地面刻着直径十丈的八卦阵图。阵图外围按照八卦方位摆放着八尊青铜鼎，鼎中燃烧着幽蓝色火焰——那不是凡火，而是“魂火”，以阴魂为燃料，可燃烧千年不灭。

空间中央，悬空漂浮着一个黑色铁函。铁函表面刻满层层叠叠的封印符文，此刻正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开来，与八卦阵图产生共振。

“玄阴铁函，以九天玄铁混合冥河沉银铸成，可隔绝一切神识探测。”苏瑾站在楼梯口，不再前进，“开函之法只有阁主知晓。沈先生稍候，阁主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八卦阵图的乾位忽然亮起。一道身影从光芒中走出，那是一位白发老者，身着简朴的灰色长袍，手中拄着一根虬结的木杖。老者面容清癯，双目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老朽藏阴阁主，墨守。”老者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小友，久仰。”

沈砚躬身行礼：“晚辈沈砚，见过墨阁主。”

墨守摆摆手，目光落在沈砚手中的阴阳契约录上，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八百年了……老朽等了八百年，终于等到契约录的持有者来到此处。”

他走到玄阴铁函前，伸出枯瘦的右手，在虚空中连点九下。每一指落下，铁函上便有一道封印符文亮起又熄灭。九指点完，铁函“咔”的一声轻响，缓缓开启。

没有想象中的宝光冲天，也没有阴煞泄露。铁函中静静躺着一本兽皮书册，封面泛黄，边缘破损，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沈砚掌心的契约录却在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书页疯狂翻动，发出哗啦啦的急响。

墨守退后三步，沉声道：“沈小友，请。”

沈砚深吸一口气，伸手探向《上古鬼修契典》。指尖即将触碰到书页的刹那，异变陡生——

契约录与契典同时腾空而起！两本书在空中旋转、碰撞、交融，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并非单纯的光，而是由无数细密的符文组成，每一个符文都在跳动、重组、演化。

光芒迅速扩散，化作一道巨大的契约大阵，将整个第三层笼罩其中。阵图复杂到难以用语言形容——如果第二层的星海是契约可能的推演，那么眼前这个大阵就是契约法则本身的具现。

大阵中央，一道虚影缓缓凝聚。

那是一位身着黑色道袍的上古鬼修，袍袖宽大，绣着日月星辰与山川河流。他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双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旋转的阴阳鱼图案。

“吾乃阴契子。”虚影开口，声音直接在识海中响起，而非通过空气传播，“《上古鬼修契典》与《阴阳契约录》，本是一体双生。今日重聚，契约之道当再现人间。”

沈砚感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入识海。那不是简单的记忆传承，而是一种“体验”——他仿佛穿越时空，亲眼见证了上古时代契约之道的兴衰。

他看见阴契子诞生于鸿蒙初开时，本是一缕阴阳交泰之气，历经万年化形。他看见阴契子行走于洪荒大地，与龙凤缔约，与山川共鸣，与星辰对话。契约之道在他手中发扬光大，成为与道法、佛法并列的大道之一。

他看见上古仙魔大战，天崩地裂。阴契子为护佑人间，以自身魂骨与鸿蒙阴阳玉炼制“阴阳契约录”，欲以契约之力束缚诸天仙魔。然而大战惨烈，契约录在最终对决中碎裂，一半流落人间，一半融入《上古鬼修契典》，随阴契子最后一丝残魂沉眠。

他还看见，阴契子陨落前留下的预言：“契约录重聚之日，阴阳将有大劫。唯有彼岸舟主，可持完整契约，渡劫护世。”

记忆洪流逐渐平息，沈砚浑身已被冷汗浸透。那种跨越万古的沧桑感，几乎要压垮他的心神。

“契约之道，非控物，乃交心。”阴契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些许温度，“你已初悟此理，但还不够。真正的契约之尊，可预判万物之契，可推演因果之链。你手中的录文，现在才真正完整。”

虚影抬手一点。契约录与契典彻底融合，化作一本全新的典籍——封面仍是阴阳契约录，但厚度增加了三倍，书脊上多了一道蜿蜒的金色纹路，形似盘龙。

与此同时，“契约推演”能力彻底解锁。沈砚心念一动，录文自动翻开，书页上开始浮现出详尽的推演信息。

首先是青駃。进化路径清晰呈列：

· 当前：紫金流光舆（三阶）

· 下一阶：紫金神龙舆（四阶）

· 所需材料：

1. 昆仑虚龙纹紫金矿（三斤六两）

2. 东海归墟千年龙涎（九滴）

3. 焚心楼火焰本源（一缕）

· 获取推演：

· 昆仑虚位于西极之地，入口每甲子开启一次，下次开启在二十七天后。守矿者为“山岳龙灵”，需以“大地契约”交换，强取则引地脉反噬。

· 东海归墟在东海极深处，有蜃龙守护。蜃龙喜听古乐，可奏《九韶》引其现身。

· 焚心楼火焰本源需通过“炼心试炼”，试炼内容推演模糊，显示“涉及心境破绽”。

· 成功率：72%（若按推演步骤，可提升至89%）

其次是怨骨灵：

· 骨道真身凝聚需“上古怨骨花”，生长于南岭蛊地“万骨坑”。万骨坑每百年开放一次，下次在四十三天后。坑中有上古战魂徘徊，需以“安魂契约”安抚。

· 备注：怨骨花有灵，会挑选宿主。若心性不坚，反被其怨气吞噬。

彼岸舟的推演最为复杂：

· 需收集九大阴阳交界地的“魂泉之水”。

· 九处地点分散天下，最远者在北海冥渊，最近者在“本阁之下”。

· 藏阴阁下方竟有一处阴阳交界？沈砚看向墨守。

墨守苦笑点头：“沈小友感知没错。藏阴阁之所以建在此处，正是因为地下三百丈有一处‘小阴阳界’。阁中魂泉，每十年可取一滴——八百年积累，现存八十三滴。老朽可做主，赠予小友九滴。”

沈砚郑重行礼：“多谢阁主。”

推演继续。录文上开始浮现更多信息——未缔结灵舆的契约方式、五大凶房的进化可能、甚至包括沈砚自身修为的突破路径。他需要缔结一种特殊的“时空契约”，而契约对象竟是“藏阴阁的岁月痕迹”。

最让沈砚心惊的是最后一项推演：九幽司主的动向。

· 目标：九幽地狱深处，上古噬魂魔功传承地。

· 预计耗时：三月。

· 出关后实力推演：增长三至五倍，将掌握“噬魂领域”，领域内一切生灵魂力将持续流失。

· 应对建议：三月内，至少将一件灵舆进化至四阶，并将自身契约修为突破至“契魂境”。否则胜率不足三成。

压力如山袭来。

阴契子的虚影开始消散。“契约之道，贵在平衡。你已得完整传承，但也要承受相应因果。九幽之劫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更多考验……”

话音落下，虚影化作流光，彻底融入契约录中。

第三层恢复平静。契约录缓缓落下，沈砚接住，感觉手中典籍重若千钧——这不只是物理重量，更是责任之重。

四、因果初显

墨守走上前来，仔细端详沈砚手中的契约录，良久才叹道：“果然完整了。沈小友，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沈砚摇头。

“阴阳契约录完整现世，天地间的契约法则会产生共鸣。”墨守神色凝重，“此刻，天下所有修行契约之道的人，都会心生感应。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怪物，恐怕已经将目光投向此处了。”

苏瑾脸色一白：“阁主，那沈先生岂不危险？”

“福祸相依。”墨守看向沈砚，“契约录完整后，你的推演能力大增，这是福；但你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是祸。老朽建议，你离开藏阴阁后，最好易容改扮，隐匿行踪。”

沈砚点头：“晚辈明白。多谢阁主提醒。”

“此外，”墨守从袖中取出一枚紫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藏阴”二字，背面是一幅微缩的藏书阁图案，“这是藏阴阁的客卿令。持此令，可在天下各处的藏阴阁据点获得协助，包括情报、物资、乃至临时庇护。”

沈砚接过，入手冰凉：“阁主厚赠，晚辈受之有愧。”

“不必谦逊。”墨守摆手，“你让契约录完整，对藏阴阁亦是机缘。阁中许多因契约不全而无法修行的典籍，如今或许有了破译可能。说起来，是老朽该谢你。”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你推演中提到，需要缔结‘时空契约’以突破修为。所谓藏阴阁的岁月痕迹，指的便是‘书魂记忆’。”

“书魂记忆？”

“典籍存放久了，会吸收阅读者的思绪碎片，形成模糊的记忆痕迹。”墨守解释，“这些痕迹中蕴含着时间的力量。你若能与之缔结契约，便可短暂借用‘岁月感悟’，加速修为突破。不过……”

老人目光深邃：“与岁月缔契，代价是你的记忆也会被书魂窥探。其中风险，你要自行权衡。”

沈砚沉思片刻，坚定道：“晚辈愿尝试。”

“好。”墨守点头，“那便从明日开始。今夜你先休息，消化今日所得。苏瑾，带沈小友去‘静心苑’。”

静心苑位于藏书阁东侧，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中种着几株“宁神树”，树叶散发淡淡清香，有安神定魄之效。沈砚在厢房中盘膝坐下，将契约录放在身前。

他闭目内视，识海中多出了许多信息片段，需要一一梳理。最核心的是“契约推演”的使用方法——这个能力并非无消耗，每次推演都会消耗魂力。推演越复杂、涉及对象越强大，消耗越大。

以推演青駃进化为例，消耗了他约三成魂力。若是推演九幽司主那种级别，恐怕一次就要耗尽。

“需要提升魂力修为。”沈砚自语。他调动契约录，开始推演自身魂力提升的最优路径。书页翻动，最终停在一页：

· 短期方案：服用“养魂丹”（丹方已推演完整），辅以“星辰观想术”（术法已补全）。

· 中期方案：契约一道“魂系灵舆”或“凶房”。

· 长期方案：突破契魂境，魂力自成循环，生生不息。

养魂丹的主材是“魂婴果”，恰好藏阴阁药园中有三株，明日可向阁主求取。星辰观想术需要夜间修炼，今夜便可开始。

沈砚推开窗，仰望夜空。紫金山上空的星辰格外明亮，尤其是北斗七星，仿佛触手可及。他按照推演出的法门，将意识缓缓扩散，尝试与星辰建立微弱的联系。

起初毫无反应。但当他运转契约录，将一丝契约之力融入神识后，奇异的变化发生了——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忽然亮了一瞬，投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星辉，落入沈砚眉心。

清凉感弥漫开来，魂力以微弱但稳定的速度开始增长。

“果然有效。”沈砚心中振奋。但很快他发现，同时与七颗星辰建立联系消耗太大，以他目前的魂力，最多只能维持与一颗星的连接。

他选择天枢星，持续观想。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是子夜。

就在沈砚沉浸于修炼时，藏阴阁外三百里处，一座荒山山顶，两道黑影悄然而立。

其中一人周身笼罩在黑袍中，声音嘶哑：“契约录完整了。”

另一人身形飘忽，仿佛随时会散开：“阴契子的传承现世，九幽司主那边恐怕会加快动作。”

“我们要插手吗？”

“暂时观望。让九幽司主先去试探，看看这位新任契主，到底有几分本事。”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同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山顶一块岩石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脚印——脚印周围，草木尽数枯死。

五、前路既定

翌日清晨，沈砚结束修炼，魂力已恢复到九成，且比昨日精纯了些许。星辰观想术的效果比预期更好。

苏瑾送来早餐，同时带来了魂婴果——三枚拳头大小、半透明的果实，果肉中隐约可见婴儿形状的脉络。

“阁主说，魂婴果需在午时阳气最盛时服用，以中和其阴寒药性。”苏瑾提醒，“另外，书魂记忆的契约仪式已准备好，定在巳时三刻，在藏书阁‘时光回廊’进行。”

沈砚点头记下。

巳时三刻，他跟随苏瑾来到藏书阁地下一层。这里与楼上完全不同——没有书架，只有一条蜿蜒向下的石廊。石廊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无数水晶薄片，每一片中都封存着一缕淡金色的光晕。

“这些就是书魂记忆。”墨守早已等候在此，“藏阴阁八百年积累，共三万七千八百二十四缕。其中蕴含岁月感悟最深的有九缕，被称为‘九老’。今日你要契约的，便是九老之一的‘春秋客’。”

他指向石廊深处，那里悬浮着一片特别大的水晶，其中光晕呈青金双色，缓缓旋转。

“春秋客是五百年前的一位散修，一生游历天下，阅尽典籍三千卷。他坐化前，将毕生感悟注入最常阅读的《山海经注》中，形成了这道书魂。”墨守缓缓道，“与之契约，你可获得‘百年游历感悟’，对突破契魂境大有裨益。但代价是，你的部分记忆也会被它读取——通常是最近的、最深刻的记忆。”

沈砚走到水晶前，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沧桑气息。他按照墨守传授的法门，割破指尖，以精血在水晶表面画下一道契约符文。

符文完成的瞬间，水晶中的光晕剧烈波动，而后化作一道流光，钻入沈砚眉心。

庞大的感悟洪流涌入——那不是具体的知识，而是一种“阅历”：行走万里山河的豪迈，阅尽千卷典籍的充实，看透世事沧桑的淡然……沈砚仿佛亲身经历了春秋客的一生，心境在不知不觉中沉淀、升华。

与此同时，他最近的几段记忆被抽取：与九幽司主的初战、契约青駃时的喜悦、获得彼岸舟时的震撼……这些记忆化作光点，被书魂吸收。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一炷香时间。当流光完全融入，沈砚睁开眼，眸中多了一丝历经岁月的深邃。

“感觉如何？”墨守问。

沈砚感受了一下：“魂力瓶颈松动了。再修炼七日，应该就能尝试突破契魂境。”

“好！”墨守抚掌，“那便定在七日后。这七日，你可在阁中任意翻阅典籍，巩固所得。”

接下来的七天，沈砚过上了规律的生活：白日翻阅典籍，完善契约录；夜间观想星辰，提升魂力；午时服用魂婴果，温养元婴。

到第六日时，契约录又解锁了一个新能力——“契约模拟”。可以在识海中模拟契约过程，提前发现隐患。沈砚用这个能力模拟了与昆仑虚龙灵的契约，推演出三处可能出错的节点，并找到了解决方案。

第七日深夜，沈砚开始冲击契魂境。

契魂境是契约之道的分水岭。此前，契主只是“使用”契约之力；此后，契主自身便成为“契约”的一部分，魂力与契约之力彻底融合，生生不息。

过程比预想的艰难。当沈砚试图将魂力与契约符文融合时，两股力量产生了剧烈排斥——魂力代表自我，契约符文代表外道，强行融合如同将水火共存。

关键时刻，春秋客的感悟起了作用。那种“万物皆可相容”的豁达心境，让沈砚放弃了强行控制，转而引导两股力量自然交汇。

如同水滴汇入江河，魂力与契约符文开始缓慢融合。每融合一丝，沈砚对契约之道的理解就深一分。他逐渐明白，契约不是束缚，而是桥梁；不是掌控，而是共鸣。

当最后一缕魂力完成融合，沈砚体内爆发出一圈无形波动。波动扫过之处，藏书阁中所有典籍同时轻颤，仿佛在向新的契魂境修士致意。

“成了。”沈砚睁开眼，瞳孔深处有契约符文一闪而逝。

此时已是第八日黎明。他收拾行装，准备辞行。

墨守与苏瑾在阁外相送。老人递过一个储物袋：“里面是九滴魂泉之水，以及一些路上可能用到的物资。沈小友，前路艰险，务必保重。”

沈砚接过，郑重行礼：“阁主恩情，晚辈铭记。他日若藏阴阁有需，万里必至。”

苏瑾欲言又止，最终只轻声道：“沈先生……一定要回来看看。”

沈砚点头，召唤出青駃。紫金流光舆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经过这些天的温养，它已处于三阶巅峰，只差一步便能进化。

他跃上舆驾，最后看了一眼藏阴阁，而后催动流光，冲天而起。

目标：昆仑虚。

而在沈砚离去后约半个时辰，藏阴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个浑身笼罩在灰雾中的身影，看不清面目。

“墨阁主，好久不见。”灰雾中传出嘶哑声音。

墨守神色不变：“灰老鬼，你倒是鼻子灵。契约录刚完整，你就来了。”

“如此大事，怎能不来。”灰雾身影轻笑，“那个叫沈砚的小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你觉得老朽会说？”

“不说也无妨。”灰雾身影转向沈砚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感应什么，“昆仑虚……他要去昆仑虚。有意思，看来是要进化灵舆。”

墨守眼中寒光一闪：“灰老鬼，你若敢动他，便是与整个藏阴阁为敌。”

“放心，我没那么蠢。”灰雾身影缓缓消散，“我只是个观察者。真正要动手的，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身影彻底消失。

墨守站在原地，望着远空，良久才低声自语：“沈小友，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转身回阁，在经过藏书阁大门时，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门侧阴影处。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用血写成，尚未完全干涸：

“契约现世，浩劫将启。三月之内，血染阴阳。”

墨守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