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无痕仙路漫漫 第282章 守护之魂，纪元遗民

就在林无痕目光锁定第三块石碑碎片，准备率众冲入那片被虚无黑影围攻的危险区域时，异变陡生。

嗡——

覆盖星域的庞大封印光网，其中一根断裂过半、仅余微弱金芒闪烁的大道锁链，忽然轻轻震颤起来。那震颤并非源于外部攻击，而是从锁链内部，从那些黯淡却依旧不屈的古老道痕中传出。

紧接着，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与虚无的金色光点，自那锁链断裂处缓缓浮现。光点起初微弱如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汲取着封印光网中残存的、稀薄的浩然正气与秩序之力，迅速壮大。

光芒流转，渐渐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那是一位身着古朴金色帝袍的老者虚影，面容清癯，长须垂胸，眉宇间虽带着无尽岁月的沧桑与疲惫，却依旧残留着一丝镇压九天十地的无上威严。他的身躯近乎透明，显然只是一缕残魂，但那残魂中蕴含的意志与道韵，却让在场的仙王都感到自身渺小，仿佛面对一座不可逾越的太古神山。

“帝威……这是真正的上古仙帝气息！”萧云天失声低呼，眼中充满敬畏。即便只是一缕残魂，那凌驾于仙王之上的生命层次与道境威压，依旧清晰可辨。

残魂老者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瞳孔深处仿佛倒映着星河生灭、纪元轮转，智慧与悲悯交织，更多的是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坚韧。他的目光扫过太初盟众人，在掠过林无痕时，微微一顿。

林无痕体内，两块太初石碑的共鸣骤然加剧，散发出欣喜与孺慕般的波动。他立刻明白，眼前这位残魂，与太初石碑，与这封印，有着极深的渊源。

“退后。”林无痕抬手制止了众人下意识的戒备姿态，独自上前一步，对着金色残魂郑重拱手：“晚辈林无痕，得太初传承，为阻虚无侵蚀而来。敢问前辈尊号？”

金色残魂的目光落在林无痕身上，仔细感应着他散发出的太初气息，以及那气息中蕴含的对抗虚无的坚定道心。良久，那威严而沧桑的面容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如释重负的波澜。

“太初……终于又有传承者，走到这里了。”残魂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神魂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大道之音的共鸣。声音苍老、沙哑，却带着一种抚平人心的奇异力量，连周围虚空中弥漫的压抑感都似乎减轻了些许。

“吾名……昊阳。”残魂缓缓道，目光投向那巨大的封印与裂隙，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与痛惜，“世人或称吾……昊天尊者。吾乃‘太昊天帝’座下，司掌‘秩序’与‘光明’之副君。”

太昊天帝！这个名字，即便在最为古老残缺的典籍中，也仅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被尊为上古纪元末期，统御诸天、抗衡虚无的至高领袖之一！

昊天尊者的残魂似乎消耗很大，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变得更加透明。但他依旧强撑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无痕：“汝身上，确有太初本源气息，且不止一块碎片……汝之道心，坚如磐石，杀伐果断，却未失守护之念。更难得的是，汝竟能引动‘归墟’碎片共鸣……看来，汝已明悟部分太初真意，知晓平衡与循环之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欣慰，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吾于此地，沉眠……或者说，半融于封印，已不知多少纪元。”昊天尊者残魂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吾之本体，早已在最终决战中，为封堵这最大裂隙，兵解化道，神魂俱融于此封印大阵，成为维系其不彻底崩坏的‘阵灵’之一。无数年来，吾之意识时醒时寐，看着封印一点点被侵蚀，看着同道留下的道痕逐一黯淡、断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断裂黯淡的锁链，扫过那些正在攻击石碑碎片的虚无黑影，流露出深切的痛苦与愤怒。

“吾一直在等，等一个变数，等一个能承载太初、有望扭转局面的后来者。”昊天尊者残魂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无痕身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万古时光，“期间，并非没有惊才绝艳之辈偶然闯入此地，但他们或心性不足，或道统不合，或早已被虚无暗中侵蚀而不自知……吾不敢赌，亦不能赌。封印已脆弱至此，任何一丝错误，都可能成为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悠长而沧桑的叹息，这叹息仿佛承载了无数纪元的重量：

“终于……等到你了。”

这声叹息，如同卸下了万古重担，又如同看到了渺茫希望后的释然。随着叹息声，昊天尊者残魂对太初盟众人的最后一丝戒备与审视，也悄然消散。他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古帝君残魂，更像是一位在绝境中守望了太久太久，终于看到援军到来的老兵。

“前辈……”林无痕心中震动，再次躬身。他能感受到这声叹息背后的沉重与期待。

“时间紧迫，那些肮脏的虫子正在试图夺取或毁掉‘镇源石’（指第三块石碑碎片）。”昊天尊者残魂看向战斗方向，语气转冷，“但在你们行动之前，有些事，你必须知晓。这关乎此战的根源，也关乎你们未来的道路。”

他抬起虚幻的手，指向那巨大的封印裂隙。

“你所见的，并非普通的虚无侵蚀点。这是‘虚无本源海’与吾等‘存在界’在上一纪元末期，最终决战时，被打穿的、最致命的伤口之一——‘归墟之喉’。”

“当年，太昊天帝联合‘玄冥道祖’、‘万象仙皇’等七位至高存在，布下这‘万道封绝大阵’，以自身大道为锁，以神魂为薪，才勉强将这‘喉咙’封住，阻止了虚无本源的大举入侵。那一战，打碎了无数大世界，葬送了九成以上的仙道生灵，辉煌的上古纪元就此终结，进入了漫长而艰难的‘残喘期’，也就是你们所称的‘上古之后’。”

昊天尊者残魂的讲述，为众人揭开了一幅血与火染就的壮烈史诗画卷。

“封印之初，本应固若金汤。但虚无的侵蚀无孔不入，它们无法从外部强力破封，便转而从内部瓦解。它们污染了部分参与封印的强者后裔或道统传承者，形成了最初的‘虚无信徒’。这些信徒潜伏在诸天万界，以各种方式，缓慢而持续地磨损、污染封印节点，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断裂锁链。”

“同时，它们也在疯狂寻找并摧毁散落的‘太初石碑’。因为太初石碑不仅是记载对抗虚无之法的传承之物，其本身更是修复和加固这‘万道封绝大阵’的关键‘阵眼’材料！每一块石碑碎片，都对应着大阵的一个重要节点。失去的碎片越多，大阵破损越快，虚无本源渗出的就越多。”

林无痕等人听得心神激荡。原来太初石碑的收集，不仅仅是为了传承，更是为了修复这守护混沌海的终极防线！

“你们之前遭遇的晶簇族屠杀，以及源海其他原生种族的灾难，都是虚无信徒在收集‘源初印记’。”昊天尊者继续道，“源海生灵诞生于法则源头，其核心蕴含的原始法则印记，可以被虚无之力扭曲、污染，变成侵蚀封印的‘毒药’，加速锁链的断裂。他们也在寻找上古陨落强者遗留的‘道果’或‘遗骸’，用虚无之力污染，从内部腐化对应的法则锁链。”

“如今，情况已到危急存亡之秋。”昊天尊者残魂的身影又黯淡了几分，语气却更加急促凝重，“‘镇源石’所在的节点，是维系‘归墟之喉’封印平衡的三大核心节点之一！此处若失，封印失衡将急剧加速，届时涌出的将不再是丝丝缕缕的本源气息，而是足以淹没星域的虚无洪流！混沌海……将再无宁日，最终重蹈上古覆辙！”

他看向林无痕，残魂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神采：“后来者，林无痕！吾以昊阳之名，以这残存之魂为证，将此界安危，托付于你！务必夺回‘镇源石’，稳固节点！若有可能……寻回所有碎片，重聚太初，再续封绝！”

话音落下，昊天尊者残魂的金色虚影骤然化作一道流光，主动融入那根他显化而出的断裂锁链之中。刹那间，那锁链金光大盛，断裂处竟有细微的金色光丝开始缓慢生长、弥合，虽然速度极慢，却实实在在地开始了自我修复！同时，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笼罩了林无痕等人，为他们暂时隔绝了部分封印核心区域的恐怖威压，并清晰地标示出一条通往“镇源石”所在节点的相对安全路径！

这是昊天尊者残魂，在彻底融入封印、加速自身消散前，能为后来者做的最后一件事。

林无痕握紧双拳，感受着体内石碑的激昂共鸣，望着那条用前辈最后意志开辟的道路，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诸位！”他转身，声音斩钉截铁，“为了混沌海，为了无数先辈的牺牲，为了我们所守护的一切——”

“随我，夺回镇源石，杀尽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