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无痕仙路漫漫 第280章 再踏征程，源海诡谲

混沌边荒与核心区的分野，并非星辰密度的简单变化，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清晰度”跃迁。

当太初盟的“破虚星舟”舰队驶出万界城所在的稳定星域后，周遭的景象开始发生微妙而深刻的变化。原本在边荒地区显得稀薄、惰性，需要修士主动牵引才能清晰感应的天地法则，如同从沉睡中苏醒，变得活跃而致密。

星舟之外，不再是单调的黑暗与零星星光。色彩开始变得丰富——并非物质色彩，而是法则辉光。空间本身泛起淡淡的涟漪，那是稳固的空间法则在流动；偶尔划过船体的流光，是破碎的时间碎片；远处星云呈现出违背常理的几何形态，那是因果与命运法则的局部显化。

“所有人，运转心法，稳固道基。”林无痕的声音通过星舟内部的传讯法阵，清晰传入每一艘星舟，“核心区法则完善，对修士的‘反馈’与‘压力’同步增大。初次进入者，需适应三日，期间不得妄动神通，以免引动法则反噬。”

一些来自边荒区域、初次进入核心区的金仙修士，立刻感到不适。仿佛从浅水区骤然潜入深海，无处不在的法则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体内原本运转自如的仙力变得滞涩，神魂也感到一种莫名的“重量”。

好在星舟本身铭刻着强大的稳定阵法，散发出柔和光晕，为舟内修士分担了大部分压力。苏晚晴盘膝坐在主舟甲板，素手轻抚瑶琴，一曲《定风波》悠然响起，琴音化作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波纹，抚平众人心绪，辅助他们适应新环境。

王破抱着他那柄无鞘铁剑，站在舷窗前，眼神锐利如鹰：“法则如铁，方显剑锋之利。此地，才是磨剑的好地方。”

百劫道人则深吸一口气，体表泛起古铜色光泽，竟主动吸纳一丝外界压力锤炼己身，咧嘴笑道：“够劲！”

舰队在萧云天的星辰导航下，沿着一条相对安全的古老航道，向着万法源海方向持续跳跃。沿途，他们开始遭遇其他势力的飞行法宝或探索队伍。有的远远避开，有的则投来审视甚至戒备的目光。混沌核心区，势力盘根错节，太初盟这面新竖起的旗帜，显然已引起了不少存在的注意。

经过七次大规模空间跳跃，跨越了不知多少光年的寂静星域，前方的景象豁然剧变。

那已不能用简单的“星域”或“秘境”来形容。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色彩斑斓到令人目眩神迷的“海洋”。它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无数具现化的大道法则交织、奔流、碰撞形成。

炽烈的火焰法则凝聚成永不熄灭的赤红浪涛；森寒的冰霜法则冻结出巍峨的湛蓝冰山；锋锐的金铁法则化作亿万银色游鱼，在“海”中穿梭，切割一切；厚重的土行法则沉淀为悬浮的暗黄岛屿；狂暴的雷霆法则炸响成连绵不绝的紫白闪电风暴；还有轻柔的风之法则、润泽的水之法则、充满生机的木之法则……乃至更加抽象的时间流光、空间褶皱、因果丝线、命运迷雾，都以某种匪夷所思的形态显化，共同构成了这片浩瀚、混乱、美丽而又致命的“万法源海”。

源海外围，法则相对温和，但也足以让金仙修士望而却步。一道看似绚丽的彩虹光带扫过，若避之不及，可能被其中蕴含的“七情法则”引动心魔，瞬间道心崩溃。一团缓缓飘动的乳白色云雾，或许是“纯阳法则”凝聚，触之则阳火焚身。甚至有一些区域，法则凝聚成了奇异的生灵形态——由火焰组成的飞鸟，由寒冰雕琢的走兽，由雷霆驱动的巨人……它们没有灵智，只是法则的傀儡，却拥有着堪比仙君甚至仙王的破坏力。

“停。”林无痕下令。

舰队在距离源海外围尚有百万里处停下，这个距离已能清晰感受到源海散发出的磅礴法则威压，以及那混乱无序的法则波动对神识的强烈干扰。

“此处神识探查范围被压制了九成以上。”萧云天面色凝重，手中的天枢星盘光芒明灭不定，推演极为困难，“星图记载的几条安全路径入口，就在前方那片‘五行乱流区’之后，但乱流区本身就在不断变化。”

林无痕闭目感应，体内三块太初石碑微微震动，与源海深处某处产生共鸣，为他指引着模糊的方向。“方向无误。雷老，派一队雷卫，乘小型侦查舟，靠近五行乱流区边缘，采集当前法则波动数据，切勿深入。”

“领命！”雷老仙王立刻安排。

侦察雷卫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传讯符箓便亮起急促的红光。

“盟主！前方发现情况！有激烈战斗残留痕迹，还有……大量尸体！是本土种族‘晶簇族’的！”侦查队长雷洪的声音带着震惊与愤怒。

林无痕眼神一凝：“位置？安全否？”

“位于一块被土行法则固化的悬浮巨岩背面，战斗似乎结束不久，残留能量波动还很清晰。周围暂无发现敌人踪迹，但……场面很惨。”

“舰队保持警戒，先锋队随我来。”林无痕身形一闪，已出了主舟。萧云天、凰九歌、王破、青霖仙王等人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块直径超过千里的暗黄色巨岩背面。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生死搏杀的众仙也感到一阵寒意。

巨岩表面，原本应该是一个小型的晶簇族聚居地。晶簇族是万法源海外围罕见的智慧种族之一，身体由各种属性的天然晶石构成，能一定程度上适应并利用源海的混乱法则，性情通常温和。此刻，这个聚居地已化为废墟。

数以千计的晶簇族残骸散落各处，他们坚硬的晶石身躯并非被暴力击碎，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融化”或“沙化”状态，仿佛构成他们存在的某种基础被抽离或湮灭了。晶石原本蕴含的灵光彻底熄灭，只剩下灰败的残渣。

废墟中央，残留着浓烈而熟悉的阴冷、死寂气息——虚无之力。

“是虚无信徒干的，而且出手者实力极强，至少是仙王层次。”凰九歌指尖燃起一缕涅盘真火，靠近一处残留的黑色痕迹，真火剧烈跳动，将那痕迹缓缓净化，“他们屠杀晶簇族做什么？这个种族并无特殊价值。”

青霖仙王蹲下身，仔细检查几具相对完整的尸体，尤其是他们头颅（晶核）的位置。片刻后，他沉声道：“他们的‘源初晶核’被挖走了。晶簇族诞生于源海，其核心晶石内蕴含一丝最原始的、未被污染的源海法则印记。看来，虚无信徒在收集这个。”

林无痕走到废墟边缘，那里有一道深深的沟壑，沟壑边缘光滑如镜，残留的剑气凌厉无比，却同样带着虚无的侵蚀特性。“不止收集，他们还在试验……将虚无之力与源海本土的法则特性结合。”

他抬头，目光似乎穿透重重混乱的法则景象，望向源海深处：“这场屠杀刚结束不久，他们走不远，而且……这很可能只是开始。晶簇族并非唯一诞生于源海的种族。”

萧云天已经用星盘记录下所有痕迹和能量残留：“盟主，从残留痕迹的能量衰减程度判断，敌人离开不超过六个时辰。方向……指向五行乱流区深处，与我们原本要进入的一条安全路径方向有部分重合。”

王破的铁剑发出嗡嗡低鸣，杀气凛然：“追上去，宰了这群杂碎！”

林无痕沉默片刻，环视众人。初临源海，便遭遇如此血腥的敌踪，这无疑是一个下马威，也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虚无势力在此地的活动，比预想的更猖獗，目的也更险恶。

“收敛这些晶簇族遗骸，就地安葬。”林无痕下令，声音冷冽，“舰队调整方向，沿敌踪方向，进入五行乱流区。雷老，雷卫前出侦查范围扩大一倍，警惕埋伏。凰族长，涅盘卫队随时准备净化可能遭遇的虚无污染。”

“我们的行程，恐怕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了。”他望向那瑰丽而危险的万法源海，眼中寒芒如星，“既然他们抢先一步布下血腥，那便用他们的血，来为这片源海，洗出一片清明！”

太初盟的源海之行，在初抵之际，便已染上了血色与硝烟的味道。真正的考验与厮杀，即将在这片法则的源头之海中，激烈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