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无痕仙路漫漫 第245章 道心裂痕，存在意义

记忆的洪流如潮水般退去，那跨越万古的悲壮与惨烈，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林无痕的灵魂深处。

他的意识重新沉入体内，回归到静修的石室之中。耳边不再有仙帝的怒吼与星辰崩灭的轰鸣，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自己那沉重得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每一声心跳，都仿佛在敲打着一段遥远而残酷的挽歌。

林无痕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原本交织流转、趋于平衡的混沌之意与归墟真意，此刻却变得混乱不堪。他的瞳孔深处，倒映的不再是石室的景象，而是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虚无，以及先贤们如同飞蛾扑火般纷纷湮灭的最终结局。

沉重负担：一人之力，何以逆天？

“集万族之力，燃仙帝之血，祭亿万生灵……最终，也仅仅是惨胜，近乎同归于尽……”

林无痕低声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摊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引动归墟之力，震慑同辈，看似拥有了撼动山河的力量。但此刻，他却只觉得这双手，乃至他整个生命，都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上古先贤，那是何等惊才绝艳的存在？他们于最黑暗的岁月中挺身而出，智慧通天，创出不世功法《混沌衍道经》与《万化归墟诀》。他们麾下，是汇聚了整个辉煌纪元精华的万族联军，是屹立于大道之巅的至强仙帝。

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对那“虚无”的源头，依旧付出了近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才勉强将其封印，且九碑崩碎，传承近乎断绝。

那么，他林无痕呢？

一个尚未登临仙道巅峰的后来者，一个在茫茫宇宙中如同尘埃般的个体。太虚仙王和那些先贤，将希望寄托于未来，将承载着血泪传承的石碑碎片洒向诸天，期盼着有一个“后来者”能够继承遗志。

可这“希望”本身，此刻却化作了前所未有的沉重负担，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垮。

“我……凭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道心，“连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一人，又如何能终结这一切？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 **意义拷问：奋斗是否徒劳？**

更深的恐惧与迷惘，随之袭来。

如果……如果那“虚无”的源头，代表的是一种宇宙终将走向寂灭的必然宿命？如果所有的存在，无论曾经多么璀璨，多么强大，最终都难逃被吞噬、被归于“无”的结局？

那么，个体的一切努力、奋斗、守护，又有什么意义？

他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修行，每一次险死还生，每一次道法精进，都是为了变得更强，为了守护所在意的人和事。可如果这一切的终点，都是虚无，都是彻底的、不留痕迹的湮灭，那么现在的坚持，岂非是最大的徒劳？就像在沙滩上精心堆砌的城堡，无论多么华美，终将被涨潮的海浪无情抹平，仿佛从未存在过。

“若存在终将逝去，荣耀终将蒙尘，记忆终将消散……那么，‘存在’本身，意义何在？”

强烈的虚无感，并非来自外部的攻击，而是从他道心内部滋生，如同最恐怖的病毒，开始反向侵蚀他对“道”的认知，对“我”的肯定。他修炼《万化归墟诀》，本是要掌控“终结”的权柄，去引导虚无。可此刻，那“归墟”的真意，却仿佛与那终极的“虚无”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共鸣，让他不由自主地去认同那种“万物终归于寂”的冰冷法则。

陷入迷惘：道心裂痕，归墟失控

“噗——”

心念剧烈冲突之下，林无痕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石室的地面上，竟未能浸润开来，反而被一股悄然弥漫的灰暗气息所包裹，迅速消解、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极不稳定，明灭不定。原本在体内达成微妙平衡的混沌之气与归墟之力，此刻彻底失去了控制。

混沌之气想要衍化万物，稳固存在，却在那无处不在的“虚无”意念冲击下，显得苍白无力，不断溃散。而归墟之力，则像是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疯狂窜动，不仅吞噬着溃散的混沌之气，甚至开始隐隐吞噬他自身的生机与道基！

他的皮肤之下，隐隐有灰黑色的气流如小蛇般游走，所过之处，血肉仿佛失去活性，变得晦暗。他的眼神时而空洞，仿佛看透了万古的寂寥；时而疯狂，充满了对一切存在的否定与毁灭**。

走火入魔的迹象，已无比清晰！

石室内的空间开始扭曲，光线被吞噬，温度骤降。以林无痕为中心，一个微型的、失控的“归墟场域”正在形成，缓慢而坚定地湮灭着周围的一切。石壁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道纹阵法明灭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结束吧……一切都将归于虚无……挣扎……只是徒增痛苦……”一个充满诱惑的冰冷意念，在他识海中回荡，那是归墟之力与虚无感结合产生的魔念。

林无痕的意志，在这内外交攻之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道心之上，裂痕蔓延，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修行路的终点，不是大道巅峰，而是与那上古战场上的先贤一样，融入永恒的寂静与黑暗。所不同的是，他们是主动赴死，壮怀激烈；而自己，则是在迷惘与绝望中，被自身的道法所反噬，悄无声息地湮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轻微却直抵灵魂深处的震鸣，自他怀中响起。

是那块承载着太虚仙王最后记忆，以及清微仙帝血迹的……太初石碑碎片！

它感受到了传承者道心的危机，在此刻，自发地散发出了一缕微弱却无比纯净、温暖的混沌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