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无痕仙路漫漫 第3章 出入江湖

晨雾如纱，缭绕在青翠的山峦之间。

林无痕站在下山的小径起点，身上穿着一套墨老给的粗布青衣，背上是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装着几块干粮、一些常用的草药和少许碎银。十年山居，他几乎已习惯这里的静谧，此刻面对山外的世界，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波澜，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

墨老并未相送，只在木屋前给了他一句简单的告诫：“山外人心，险于深山恶水。谨言慎行，藏拙于巧。”

林无痕深深一揖：“墨老教诲，无痕谨记。”十年养育授艺之恩，重于泰山，他记在心里，并未多言。转身，步伐坚定地踏入了下山的迷雾之中。

山路崎岖，但对于如今的林无痕而言，如履平地。他速度不快，一边走，一边细细感应着周围的变化。山外的灵气果然比墨老隐居之地稀薄杂乱许多，还混杂着各种驳杂的气息。

行了约莫半日，山势渐缓，远处依稀可见炊烟袅袅。又走了一个时辰，一个小镇的轮廓出现在眼前。镇子不大，以青石铺路，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往来，竟大多都有微末的修为在身，虽多是凡境一二重天，但也显露出此地并非普通凡人地界。

镇口一块风化严重的石碑上，刻着“青石镇”三字。

林无痕步入镇中，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药铺、铁匠铺、杂货摊，甚至还有一家小小的修士交易所，售卖着低阶的符箓、材料。他按照墨老的吩咐，先去杂货店用带来的草药换了些许银钱，然后准备采购一些盐巴等必需品。

就在他于一家店铺前驻足时，街道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呵斥与争吵声。

“滚开！这赤晶矿脉是我黑煞帮先发现的，岂容你们青木门染指！”一个满脸横肉、手持鬼头刀的壮汉厉声喝道，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凶神恶煞的汉子，修为多在凡境三四重天。

对面，几个穿着青色服饰的年轻人毫不退让，为首一人剑眉星目，怒道：“放屁！这矿脉就在我青木门地界边缘，何时成了你们黑煞帮的？想强抢不成？”

“是又怎样？拳头大就是道理！”壮汉狞笑一声，猛地一挥手，“兄弟们，给我打！让这些青木门的软蛋知道厉害！”

霎时间，双方数十人就在街道上动起手来。灵力碰撞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原本还算有序的街道大乱，摊贩惊慌收摊，行人纷纷避让。

林无痕眉头微皱，不欲惹事，悄然向后退去，准备绕道而行。这种小势力为了资源争斗，在如今的世道再常见不过。

然而，争斗的范围却在不断扩大。一个青木门弟子被对手一脚踹飞，正好朝着林无痕的方向砸来。林无痕下意识地侧身一让，那人重重摔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痛哼一声。

这一避，却让他落入了战圈边缘。一名杀红了眼的黑煞帮帮众，见林无痕衣着普通，不像两派之人，但碍事地站在附近，竟不管不顾，抡起手中铁棍就朝他当头砸来，口中骂道：“哪来的野小子，滚开！”

劲风扑面，那铁棍上附着微弱的灵力，若是寻常人，只怕要脑袋开花。

林无痕眼神一冷。他不想惹事，却绝非怕事。对方不分青红皂白便下杀手，已然激起了他心中的冷意。

他脚下步伐不动，身体却以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后仰，那势大力沉的铁棍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落下。在外人看来，他仿佛是被吓傻了，侥幸至极地躲过一劫。

那帮众一击落空，愣了一下，随即更怒，再次挥棍横扫。

这一次，林无痕没有再闪避。在那铁棍即将及体的瞬间，他的右手如同鬼魅般探出，并非硬接，而是食指与中指并拢，精准无比地在棍身某处轻轻一弹！

这一弹，看似轻巧，却蕴含着他凡境七重天的精纯灵力，更是点在了铁棍力道流转最薄弱之处。

“嗡！”

那帮众只觉得一股诡异刁钻的力道从棍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难当，铁棍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砸在一旁的墙壁上。

“你！”那帮众大惊失色，捂着手臂连连后退，看向林无痕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不定。他完全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混战中心几个头目的注意。那黑煞帮的壮汉和青木门的青年都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恰在此时，那壮汉为了躲避对手一剑，猛地向后跃退，落脚处恰好是那掉落铁棍的位置。他反应极快，脚尖一挑，便想将铁棍挑起抓回手中。

然而，就在他的脚尖即将碰到铁棍的刹那——

那铁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微微推动了一下，极其巧合地向前滚动了一寸。

就是这一寸之差，壮汉的脚尖挑了个空，身体因用力过猛而瞬间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他的对手，那青木门的青年岂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虽然他也诧异于对方的失误，但手中长剑却毫不犹豫地疾刺而出！

“噗嗤！”

剑尖精准地刺入了壮汉因前扑而暴露出的肩胛处，鲜血顿时涌出。

“啊！”壮汉惨叫一声，重伤倒地。

首领受创，黑煞帮众人顿时阵脚大乱，士气大跌。青木门弟子则精神大振，趁机反攻，很快便将黑煞帮的人打得溃散而逃。

一场纷争，竟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

青木门那青年还剑入鞘，快步走到林无痕面前，拱手道：“多谢兄台方才出手相助！”他看得分明，虽然那黑煞帮头目摔倒像是意外，但那铁棍的微妙移动和眼前这青衣人方才那神妙的一弹指，绝非巧合。

林无痕面色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侥幸：“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路过，并未出手。”他语气淡然，不欲与这些地方势力牵扯过深。

青年见他否认，也不强求，但眼神中的感激和探究并未减少：“在下青木门张澜。兄台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今日承情，若在青石镇有何需要，可来青木门寻我。”

林无痕微微点头，并未接话，只是道：“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汇入渐渐恢复秩序的人流，很快消失在街角。

张澜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动，对身旁的师弟低声道：“去查一下，刚才那人什么来历。记住，只可暗中观察，绝不可得罪。”

“是，师兄。”

而此刻，林无痕已采购完所需物品，正快步离开青石镇。他没想到，下山后的第一次出手，虽极尽隐匿，却依旧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江湖，果然如墨老所言，并非只有深山恶水，更险的是难以揣度的人心。他的历练，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