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人皇幡 第122章 血债当偿

岩洞内燃起篝火，昏黄的光芒勉强驱散了洞中的阴寒。冷面在洞口布下了三处触发式预警禁制——两块微倾的石片，只要被触碰就会发出微弱的“咔哒”声，足够惊醒修行者。

秦雨薇凝出一块冰晶悬于洞顶，散发出纯净的冰魄气息，既能抵御瘴气，也可警示毒虫靠近。叶老和莫道友检查了洞内每个角落，确认没有潜藏的毒蛇虫蚁。

林衍盘坐在洞中最干燥处，取出了那张兽皮地图，借着火光仔细查看。

“黑寡妇谷南北走向，长约二十里，最宽处约三里。我们现在的位置……”他手指点在谷口偏西侧，“靠近入口，离那条溪流约三十步。地图标注，这条溪是亡魂溪的支流之一，水质含阴煞，不宜直接饮用，但可以用来淬炼毒物、培育某些阴属性灵草。”

“谷内除了黑寡妇蛛，还有什么危险？”秦雨薇问道。

“地图标注不多。”林衍摇头，“只说谷深处黑寡妇蛛巢穴密集，且可能有变异品种。另外，谷底潮湿处生长着‘腐骨草’‘幽魂菇’等毒草，有些价值，但也容易引来采集者争斗。”

叶老叹息：“还是枫叶谷好啊……至少有个规矩。这地方，杀个人跟杀只鸡似的。”

“既然来了，就得适应。”莫道友沉声道，“我看这山谷不错，清净，适合养伤。等我们彻底恢复，再去蝎尾坡那种热闹地方打听消息也不迟。”

“正是此意。”林衍收起地图，“今夜轮值守夜，我守上半夜，冷面下半夜。明日先休整，下午分头探查谷内情况，摸清周边势力分布，找到稳定的水源和食物来源。”

计划已定，众人各自找地方调息。

林衍坐在洞口内侧，通幽之眼在黑暗中缓缓扫视谷地。月光被瘴气过滤成惨淡的灰白色，照在碎石和稀疏的植被上，有种诡异的静谧。

远处几处洞府隐约有火光，但听不到人声。那些修士显然也深谙生存之道——在黑寡妇谷，夜晚发出太多动静，可能引来不速之客。

上半夜平安无事。

下半夜冷面换岗时，林衍刚闭上眼睛调息不到一个时辰，突然听到谷口方向传来隐约的呼喝声和打斗声！

“有情况！”冷面低声道。

众人立刻惊醒，来到洞口隐蔽处观望。

只见谷口方向，约百丈外，三个身影正狼狈地向谷内逃窜，身后追着五六个修士，刀光剑影在夜色中闪烁。

逃窜的三人中，一个少年模样的修士腿部受伤，踉跄跌倒。另一个中年女修立刻回头去扶，却被一道飞来的火符击中后背，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师姐！”少年嘶声喊道。

第三个是位白发老者，见状怒吼一声，祭出一面龟甲盾牌挡在身前，同时甩出三张符箓，化作火球砸向追兵。

“老东西还有货！”追兵中领头的是个独臂大汉，狞笑着挥刀劈散火球，“把那小子身上的‘血玉参’交出来，饶你们全尸！”

“休想！”老者咬牙，“那是我们拼了命从枯骨荒原带出来的！你们‘毒牙’欺人太甚！”

毒牙！

林衍心中一震——这不就是独眼蝮在蝎尾坡的仇家？

追兵已至，刀光斩在龟甲盾上，火星四溅。老者显然修为不及对方，盾牌光芒迅速暗淡。

“救不救？”秦雨薇看向林衍。

林衍皱眉。他们初来乍到，最忌卷入争斗。但……

那少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高举过头：“血玉参在此！放我师父和师姐走！否则我立刻毁了它！”

玉盒打开，一株通体血红、形如婴孩的人参在月光下散发出浓郁的血气和灵气波动——果然是筑基期修士梦寐以求的疗伤圣药！

独臂大汉眼中贪婪大盛：“好！你把玉盒扔过来，我放你们走！”

少年犹豫，看向老者。

“别信他！”老者嘶声道，“毒牙的人从来言而无信！”

“老东西找死！”独臂大汉暴怒，刀势陡然加重，龟甲盾终于支撑不住，“咔嚓”一声裂开！

老者吐血倒飞。

少年惊恐，下意识要合上玉盒——

“动手。”林衍低声道。

几乎同时，秦雨薇的冰晶剑已化作一道寒光，直射独臂大汉面门！冷面如鬼魅般从侧方阴影中扑出，短刃直取另一名追兵后心！

独臂大汉反应极快，侧身避过冰剑，但肩膀仍被剑气划破，瞬间结出一层冰霜：“什么人？！”

林衍已走出岩洞，墨云杖指向地面：“路过之人。几位，得饶人处且饶人。”

“筑基三层？”独臂大汉感应到林衍的修为，又见秦雨薇筑基中期、冷面身法诡异，心中忌惮，但看着那血玉参，又不甘心，“朋友，这是我们毒牙和这三个散修的私怨。你们现在退开，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

“否则如何？”秦雨薇冷冷道，“毒牙很了不起？”

独臂大汉脸色阴沉：“小娘们口气不小。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管闲事了？”

他身后四名同伴也围拢过来，都是炼气**层的修为，目露凶光。

被救下的老者挣扎起身，对林衍等人拱手：“多谢三位仗义！老夫‘石坚’，这是小徒‘阿木’，那是小女‘石兰’。我们本在枯骨荒原边缘采药，侥幸得了这血玉参，却被毒牙的人一路追杀至此……”

“老东西闭嘴！”独臂大汉厉喝，“血玉参是我们在乱石林先发现的，被你们偷了去！识相的交出来，否则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林衍扫了一眼石坚三人的伤势——老者内腑受创，女修后背烧伤严重，少年腿骨折断。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血玉参归你们，人我们带走。”林衍沉声道，“如何？”

“你说了算？”独臂大汉嗤笑，“我要血玉参，也要他们的命！否则我毒牙的脸往哪搁？”

谈判破裂。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林衍不再废话，墨云杖一挥，三道混沌灵力凝聚的黑色尖刺射向独臂大汉！

独臂大汉挥刀格挡，却发现那黑色尖刺竟能腐蚀灵力，刀身上的灵光迅速暗淡！他脸色一变，抽身后退：“结阵！”

五名毒牙修士立刻摆开阵型，两人持盾在前，两人持弓在后，独臂大汉居中指挥。显然训练有素。

但秦雨薇的冰魄剑光已至！一道扇形寒霜扫过，持盾两人动作瞬间迟滞。

冷面趁机突入阵中，短刃如毒蛇吐信，瞬间抹过一名弓手的咽喉！

“老四！”独臂大汉目眦欲裂，刀势狂猛劈向冷面。

林衍的第二波攻击到了——这次是《混沌魂经》中的“魂刺”，无形无质的精神冲击直刺独臂大汉识海！

“啊！”独臂大汉惨叫一声，抱头踉跄。

秦雨薇冰剑已刺穿另一名持盾修士的心脏。

转眼间五去其二，剩下三人胆寒，转身欲逃。

“一个不留。”林衍冷声道。

既然结仇，就必须斩草除根。这是万蛛山脉的生存法则。

冷面如影随形，追上另一名弓手，短刃从后心刺入。秦雨薇冰剑一挥，寒气封住最后两人的退路。

林衍的墨云杖点地，混沌灵力化作数条黑色锁链，缠住独臂大汉和最后一名盾手的双腿。

“饶命！血玉参给你们！我们……”盾手惊恐求饶。

话音未落，冷面的短刃已划过他的喉咙。

独臂大汉双目赤红，知道今日难逃一死，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刀上：“我跟你们拼了！”

长刀血光大盛，化作一道数丈长的血色刀罡，直劈林衍！

林衍不闪不避，通幽之眼凝视刀罡薄弱处，墨云杖精准点出！

“破！”

黑色混沌灵力如针尖对麦芒，刺入刀罡核心。血色刀罡轰然溃散，反噬之力让独臂大汉再喷鲜血，踉跄跪地。

林衍走到他面前，墨云杖抵住他额头：“毒牙在蝎尾坡有多少人？首领什么修为？”

独臂大汉咧嘴惨笑：“想打听……咳咳……你们死定了……毒牙会为我们报仇……”

“不说也无妨。”林衍灵力一吐，震碎其识海。

尸体倒地。

战斗结束，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几个呼吸。五名毒牙修士，全灭。

石坚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三个突然冒出来的修士，手段狠辣，配合默契，实力远超同阶！

“多谢三位恩公救命之恩！”石坚拉着徒弟和女儿，挣扎着要跪下。

林衍扶住他：“不必。先治伤。”

众人退回岩洞。秦雨薇取出疗伤丹药给石兰服下，又用冰魄之力帮她压制背后的火毒。叶老接好阿木的腿骨，敷上药膏。林衍则帮石坚疏导体内淤积的灵力。

忙活半个时辰，三人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

石坚老泪纵横：“若非三位仗义出手，我们师徒三人今日必死无疑……这血玉参，请恩公收下！”

他示意阿木交出玉盒。

林衍却没有接：“血玉参你们拼死得来，我们不会要。不过我有些问题想问。”

“恩公请讲！老夫知无不言！”

“你们从枯骨荒原来，可知道北边现在的情况？枫叶谷魔灾怎么样了？”

石坚面色一肃：“不瞒恩公，我们离开枯骨荒原边缘已有五日，但听说……枫叶谷已经彻底沦陷了！魔气扩散百里，三大宗门联手布下封锁大阵，但据说有金丹期魔物出现，死伤惨重。现在北边彻底乱了，不少修士南逃，涌入万蛛山脉，导致这里也比以前更乱了。”

果然……

林衍又问：“毒牙这个组织，你了解多少？”

“毒牙是蝎尾坡三大势力之一，首领‘毒牙老鬼’据说是筑基五层，擅长用毒，麾下有三十多名修士，在蝎尾坡一带横行霸道。他们和蝮蛇营地的‘独眼蝮’是死对头，经常为争夺资源火拼。”

“那这黑寡妇谷呢？有哪些势力？”

“黑寡妇谷比较散乱，没有统一势力。谷内大约有二十多伙散修，多的三五人，少的一两人，各自占据一处洞府，互不干涉，有时也合作采集资源。大家都默认不在谷内动手，有恩怨去谷外解决——毕竟黑寡妇蛛已经够麻烦了。”

林衍点头。这倒符合他们的预期——一个相对松散、适合隐居的环境。

“三位恩公是刚来万蛛山脉？”石坚试探问道。

“是。我们也在找落脚处。”林衍直言不讳，“这黑寡妇谷，你觉得如何？”

“谷内还算安宁，只要别去深处招惹黑寡妇蛛。不过……”石坚犹豫道，“恩公今日杀了毒牙的人，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毒牙老鬼最是护短，若是知道手下死在黑寡妇谷，可能会派人来查。”

“无妨。”林衍平静道，“兵来将挡。”

他看向洞外天色——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天快亮了。你们伤势未愈，先在此休养几日。我们在附近另寻一处洞府。”

“这怎么好意思……”石坚连忙道。

“不必客气。”林衍起身，“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头——我们救你们，是出于道义。但若他日你们做出对我们不利之事……”

他没有说完，但眼神中的冷意让石坚三人心中一凛。

“恩公放心！我们石家虽是小门小户，却也知恩图报！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林衍点头，带着秦雨薇等人离开岩洞，在距离石坚他们百丈外的山壁下，找到另一处天然岩穴，略加修整，作为新的临时住所。

“林兄，那血玉参……”叶老有些遗憾。那可是疗伤圣药，若能得到，他们几人恢复速度能快上数倍。

“不能要。”林衍摇头，“我们初来乍到，需要结交本地修士获取信息。石坚三人能在枯骨荒原采到血玉参，说明他们对这一带很熟悉。用一株我们本就不该得的灵药，换三个地头蛇的好感和情报，值了。”

秦雨薇赞同：“而且我们刚杀了毒牙的人，若再抢了血玉参，传出去名声就坏了。在这地方，名声有时比实力更重要——至少能让别人知道，我们不是那种见利忘义、随意劫杀之辈。”

“还是你们年轻人考虑周全。”叶老叹服。

冷面忽然开口：“尸体处理干净了，痕迹也消除了。但毒牙的人迟早会查到黑寡妇谷。”

“那就让他们来。”林衍眼中寒光一闪，“正好用他们的人头，在这万蛛山脉立威。”

朝阳升起，瘴气稍散。

黑寡妇谷迎来了新的一天，也迎来了新的客人，和……新的血腥。

林衍站在洞口，望向谷外方向。

他知道，与毒牙的恩怨不会就此结束。

但在这万蛛山脉，畏惧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用敌人的鲜血，浇铸前行的阶梯。

血债，当以血偿。

而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