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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家那个小杂种？！”赵虎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尚有几分稚嫩、却冰冷如铁石的脸孔。三年前那个雨夜，跪在泥泞中哭求的少年身影，与此刻眼神中燃烧着幽冥鬼火般的恨意重叠，让他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寒意。
但这寒意瞬间被暴怒取代。一个昔日蝼蚁般的杂役，居然敢伤他？！
“找死！”赵虎狂吼，不顾手腕伤势，左手捏拳，炼气七层的真元疯狂涌动，拳风带着呼啸，狠狠砸向林衍面门！即便失了刀，他炼气七层的修为和多年厮杀的经验，也不是一个炼气五层的小子能抗衡的！
然而，林衍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更诡异。
面对刚猛的拳风，林衍不闪不避，只是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鬼魅般贴着拳风边缘滑开，同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一点暗红血芒骤亮，闪电般点向赵虎腋下要害！
血之箭！
虽只是《血魂诀》中最粗浅的远程攻击法门，但胜在凝聚快、穿透强，且血灵力自带侵蚀。赵虎猝不及防，腋下又是护体真气相对薄弱之处，顿时被血芒洞穿！
“噗！”血花溅起，赵虎痛哼一声，左臂动作一滞。
林衍得势不饶人，左手在腰间一抹，最后一张燃血符扣在掌心，身形再进，直扑赵虎中宫！他根本不给赵虎喘息调整的机会，招招狠辣，直奔要害，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偏偏身法滑溜如鱼，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赵虎的反击。
周围的厮杀因为二当家的惨死和这突然冒出的神秘少年出现了片刻的停滞。赵虎的手下想冲上来帮忙，却被林衍之前表现出的诡异手段（燃血符）所慑，一时不敢上前。二当家残存的手下更是趁机溃逃或反扑，场面更加混乱。
赵虎又惊又怒，他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修为低自己两层的小子逼得手忙脚乱！对方的真元（血灵力）邪门得很，不仅凌厉，更带着一股阴冷的侵蚀之力，让他伤口血流不止，真元运转都感到滞涩。而且这小子战斗经验之丰富、出手之狠辣，完全不像个少年，更像是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魔！
“你……你究竟得了什么邪魔传承？！”赵虎厉声喝问，试图分散林衍心神。
林衍根本不理，眼中只有冰冷杀意。他抓住赵虎因惊怒而露出的一丝破绽，贴身的燃血符猛地拍向对方胸口！
赵虎毕竟经验老道，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开了要害，燃血符贴在了他右肩。暗红色的火焰瞬间窜起！
“啊——！”赵虎发出凄厉惨叫，右肩血肉迅速焦黑萎缩。他疯狂催动真元想扑灭火焰，但那火焰如同附骨之疽，竟顺着真元往体内经脉侵蚀！
生死关头，赵虎凶性彻底爆发。他不管不顾燃烧的精血，强行压住伤势，左手聚起残存所有真元，化掌为刀，舍身扑向林衍，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一下势如疯虎，林衍若被击中，必死无疑。
但林衍似乎早有预料。他脚步急退，同时口中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呼哨！
哨音未落，赵虎脚下那片被鲜血浸透的泥土，突然炸开！两双苍白腐烂、指甲漆黑的手，猛地破土而出，死死抓住了赵虎的双脚脚踝！
尸傀！而且是两具！
正是林衍这几日暗中以《尸傀术》配合阴煞石粉末，炼制的那两具最低阶的“行尸”！他一直将其埋在此处地下，以血符和微弱魂丝遥控，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赵虎猝不及防，双脚被冰冷僵硬的手爪死死箍住，动弹不得，扑击之势戛然而止。
“什么鬼东西？！”他骇然失色，低头看去，只见两个面目腐烂、眼窝空洞的“人”正从土里爬出，张开散发着恶臭的嘴，朝着他的腿咬来！
就这片刻的阻滞，对林衍来说，已经足够。
他身形如电射回，右手并指如剑，凝聚了全身近半血灵力，化作一道凝实如血钻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刺向赵虎因惊骇而大开的胸膛！
血指箭·贯心！
这一次，赵虎再也无法避开。
噗嗤——！
血箭精准无比地洞穿了赵虎的心脏，从前胸透入，后背穿出，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
赵虎身体剧震，眼中的疯狂、暴怒、惊骇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汩汩冒血的大洞，又看向眼前少年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睛。
“……嗬……嗬……”生命随着鲜血快速流逝，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黑风寨寨主，炼气七层的赵虎，毙命！
这一刻，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还活着的山匪，无论是赵虎的手下还是二当家的残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敬畏如虎的寨主，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这个突然冒出的、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里？！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大的混乱。
“寨主死了！”
“快跑啊！”
“为寨主报仇！”（少数死忠）
“二当家也死了！黑风寨完了！”
惊恐的呼喊、绝望的尖叫、疯狂的咆哮混杂在一起。有人丢下武器四散奔逃，有人红着眼睛扑向林衍，更多人则是茫然失措，不知该何去何从。
林衍对周围的混乱视若无睹。他走到赵虎的尸体旁，蹲下身，伸手按在那尚且温热的头颅上。
《血魂诀》全力运转！
一股比之前吞噬赵豹、山匪精血时粗壮精纯得多的热流，从赵虎尸体内被强行抽出，顺着林衍的手臂涌入体内。炼气七层修士的全部精血和残存修为，如同一条汹涌的小河，冲刷着他的经脉，汇入丹田。
丹田中，那团暗红色的气旋疯狂旋转、扩张，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炼气五层巅峰、六层、六层巅峰、七层！
当赵虎的尸体彻底干瘪下去时，林衍的修为已稳稳停在了炼气七层！而且由于赵虎修为扎实，吞噬后带来的提升，根基比之前稳固了不少。
他收回手，缓缓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那些曾参与虐杀父母、或是赵虎铁杆心腹的头目面孔，一个个在脑海中闪过。
复仇，还未结束。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暗红色的血灵力升腾而起，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扭曲诡异的符文。同时，他口中念诵起《尸傀术》中记载的、操控低阶尸傀的短促咒文。
那两具刚从土里爬出、咬着赵虎小腿的行尸，立刻松口，摇摇晃晃地站起，眼眶中燃起两点微弱的暗红血焰，僵硬地转向林衍，等待指令。
林衍心念一动，指向几个正在呼喝着试图组织抵抗的赵虎亲信头目。
“杀。”
两具行尸发出无声的嘶吼，迈着蹒跚却坚定的步伐，扑向目标。它们动作僵硬，速度也不快，但不知疼痛，不畏生死，力气又奇大，寻常刀剑砍在身上只能留下浅浅白痕。那几个头目本就心惊胆战，骤然被这种“怪物”袭击，顿时手忙脚乱，很快就被行尸扑倒，在凄厉的惨叫中被撕碎。
这恐怖的一幕进一步摧毁了山匪们仅存的抵抗意志。
“妖怪！他是妖怪！”
“快逃！逃出寨子！”
崩溃如同雪崩，再也无法遏制。残存的山匪哭爹喊娘，丢盔弃甲，拼命涌向寨门方向，只想逃离这个突然变成人间地狱的地方。
林衍没有追击。他的目标从来不是这些小喽啰。
他迈步，走向山寨中央，那座由青石垒成、染满父母鲜血的祭坛。
祭坛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像一头匍匐的黑色巨兽。坛面上暗红色的血垢层层叠叠，不知浸透了多少无辜者的哀嚎。
林衍一步步踏上台阶。每走一步，胸中翻腾的恨意就更浓一分，眼神也更冷一分。
走到祭坛中央，他停下脚步。这里，就是父母头颅滚落的地方。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悲喜，只剩一片冰封的决绝。
从储物袋中，郑重地取出那枚温养在丹田、与人皇幡碎片有着微妙联系的青铜碎片。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血色光泽，仿佛感应到了此地浓烈的怨气与血气，微微震颤起来。
林衍将碎片轻轻放置在祭坛正中心，那块血迹最深、几乎已成暗褐色的石面上。
然后，他咬破舌尖，逼出一口心头精血，喷在碎片之上。
精血融入碎片，碎片表面的血纹骤然亮起，散发出妖异的红光。一股古老、苍凉、又带着无尽怨念的波动，以碎片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林衍双手结印，按照《血魂诀》中记载的、以精血魂魄祭祀邪器、助其凝聚修复的秘法，开始低声诵念起冗长而晦涩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扭曲怪异，仿佛不是人间语言，而是深渊恶鬼的嘶语。
随着咒文响起，祭坛周围，那些刚刚死去的山匪尸体——尤其是赵虎、二当家以及几个头目的尸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一缕缕暗红色的血雾，从他们的尸体上飘散出来，丝丝缕缕，汇聚成流，如同受到无形牵引，涌向祭坛中央的青铜碎片。
同时，一些单薄扭曲、满脸痛苦的透明虚影，也从尸体上挣扎浮现，发出无声的哀嚎，身不由己地被吸向碎片。那是他们尚未完全消散的残魂！
血雾与残魂，源源不断地注入碎片。
碎片剧烈震颤，表面的红光越来越盛，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它开始缓缓融化，变形，不再是单纯的片状，而是向着某种旗幡的雏形凝聚。
一股越来越强大的吸力从碎片（或者说正在形成的幡）中传出，不仅吸收着场中尸体的血气残魂，甚至开始引动整个黑风寨范围内沉淀的怨气、死气、以及地底微弱的阴煞之气！
狂风骤起，却不是寻常的风，而是夹杂着腥甜血气、凄厉鬼哭的阴风！火把明灭不定，将祭坛上林衍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宛如魔神。
逃跑的山匪们回头看到这骇人景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林衍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咒文与碎片的变化中。他能感觉到，随着血气与魂魄的灌注，碎片内部某种沉寂万古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苏醒。
而他自己丹田内的血灵力，也在这祭祀过程中被疯狂抽取，与碎片产生共鸣，修为瓶颈再次松动。
炼气七层巅峰、八层、八层巅峰……
当祭坛周围数十具较为“新鲜”的尸体（主要是修士）都被吸成干尸，碎片也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红光内敛，一杆长约三寸、通体暗红、非金非木、质感诡异的小幡，静静悬浮在祭坛之上。幡面无风自动，隐约可见上面有无数细密扭曲的纹路，像是天然生成，又像是无数细小的面孔在挣扎。幡杆底部，还残留着一丝青铜原色，显示着它最初的来历。
三寸小幡，人皇幡碎片的初步凝聚体！
就在小幡成型、悬浮于祭坛上空的刹那，最后一股磅礴精纯的能量反馈涌入林衍体内。
轰！
炼气九层！
强大的力量感充斥全身，经脉拓宽，丹田气旋凝实如汞。虽然依旧是吞噬而来的快速提升，根基仍有虚浮，但炼气九层的修为，已经让他站在了炼气期的巅峰，距离筑基，仅一步之遥！
林衍睁开眼，伸手，那三寸小幡如有灵性般落入他掌心。入手微凉，却与他血脉相连，仿佛是他身体延伸出的一部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小幡内部蕴含的、远超他当前境界的恐怖威能，以及那股吞噬万物精魂的原始渴望。
他握紧小幡，目光再次扫过已成炼狱的山寨。
最后一步，该清算了。
那些直接参与虐杀父母的凶手，那些赵虎最忠诚的爪牙，还有……这座承载了无尽罪恶的寨子本身。
他举起小幡，对着祭坛下那些或死或逃、或藏匿的身影，声音冰冷，传遍四野：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人皇幡下，罪恶当诛。”
复仇的最终章，以最血腥的方式，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