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穿越之行 第52章 北狄显分裂

格物院武器坊内，炉火日夜不息，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与拉锯声交织成一片繁忙的乐章。沈天提出的“连弩”与“霰弹”构想，如同投入干柴的烈火，瞬间点燃了工匠们，尤其是年轻工匠们的研发热情。虽然“霰弹”因涉及复杂的弹体结构、发射药与弹丸的配合以及铸造工艺的极限，短期内难有实质性突破，被列为长期研究项目，但结构相对简单明确的“连弩”研发，却在一位名叫鲁平的年轻工匠主导下，取得了意想不到的突破性进展。

鲁平不过二十出头，是格物院的后起之秀，心思活络，善于观察。他没有拘泥于传统弩具的形制，而是从民间一种用于捕鸟的简易连环匣中得到启发，结合格物院初步的标准化零件理念，提出了一种巧妙的杠杆复位和旋转弹匣供箭结构。虽然每次射击后仍需手动扳动杠杆完成上弦和箭矢切换，无法实现全自动，但通过这套机构，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连续发射五到七支特制的轻量化短箭！

当第一把打磨光滑、结构精巧、可连射五箭的“迅雷弩”样品摆在沈天面前时，他眼中难掩惊喜。他亲自来到试射场，端起这比制式腰刀略长的弩具，瞄准五十步外的草人靶，扣动扳机，快速扳动杠杆，再扣扳机……只听“嗖嗖嗖嗖嗖”五声急促的破空声几乎连成一线，对面的草人靶胸口位置瞬间出现了五个紧密排列的箭孔！

“好！射速惊人！”沈天放下弩，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畅快笑容，“鲁平有功，当重赏！擢升其为武器坊副管事，赏银五百两！此弩立刻进行优化，重点解决连续射击后的结构稳定性问题，并设法将箭容量提升到十支！优化完成后，小批量生产，优先装备精锐斥候、哨探以及王府侍卫！”

“谢王爷！”鲁平激动得满脸通红，周围的工匠也纷纷向他投来羡慕和祝贺的目光。

很快，“格物院造出可连发快弩”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出了院墙，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皇帝沈雨得知后，大感兴趣，特意下旨召沈天携弩入宫演示。

紫宸殿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齐聚。当一名精心挑选的侍卫，手持优化后可连射七箭的“迅雷弩”，在短短十息之内，将七支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在百步之外的木靶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箭簇时，现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之声！尤其是那些惯于领兵作战的武将，如骁骑将军李敢等人，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们太清楚这种恐怖的射速在近距离接战、尤其是对付无甲或轻甲的游骑、步兵时，能带来何等巨大的优势！

就连一向沉稳、见多识广的皇帝沈雨，也忍不住走下御阶，亲自从沈天手中接过“迅雷弩”，饶有兴致地试射了几轮。听着那连贯的机括声响，看着远处靶子上不断新增的箭矢，皇帝龙颜大悦，抚摸着温润的弩身，感慨道：“九弟，此弩虽单箭威力不及神机重弩，射程亦有所不如，然临阵对敌，尤其两军相近、短兵相接之际，此等连绵不绝之箭雨，足以令敌胆寒，改变局部战局！格物院，真乃我大龙取之不尽的宝库也！”

皇帝的金口赞誉，无疑是对格物院和“迅雷弩”的最高肯定。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也迅速传到了绥远城北狄使团下榻的驿馆之中。

北狄正使颜烈马听到手下描述的“迅雷弩”之威后，端着奶茶的手微微一颤，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他身边那几个原本还带着几分草原悍勇之气的部落首领，此刻也面面相觑，脸色凝重。大龙国的技术革新速度，简直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前有开山裂石的火炮，如今又有疾如暴雨的连弩，这仗还怎么打？勇士们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这层出不穷的钢铁风暴？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北狄使者的心头。

与此同时，周密策划的“离间计”，也开始如同缓慢发作的剧毒，在北狄内部悄然蔓延、发酵。

关于“北狄王庭为了促成和谈，已暗中应允大龙国，准备在协议达成后，将青石谷内所有天工及工匠作为‘战犯’移交出去，以平息大龙怒火”的流言，经过精心修饰，通过边境商旅、被俘释放的士卒等多种渠道，如同瘟疫般在草原各部族间扩散开来。起初，北狄王庭还试图严厉辟谣，声称这是大龙朝的诡计，并处罚了几个传播流言的牧民。然而，随着绥远城和谈陷入僵局，大龙国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而王庭内部以颜烈马为代表的主和派声浪日益高涨，不断向狼主施压，这原本看似荒诞的流言，在北狄底层牧民和部分中下层贵族眼中，便显得越发“真实”和“合理”起来。

青石谷内，残存的天工和那些依附他们、掌握了部分新技术、指望借此改变命运的北狄工匠们，本就因外部资源断绝而处境日益艰难，士气低落。如今这“被出卖”的流言传来，更是如同雪上加霜，让谷内本就不稳的人心，彻底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一些北狄的工匠开始想方设法与谷外的家人、族人取得联系，焦急地打探王庭的真实意图和风向；而少数地位较低、感觉前途无望的天工，也在夜深人静时聚在一起，低声议论，是否应该早做打算，寻找脱离这是非之地的机会，甚至……是否可以向大龙国投诚？

这一日，在绥远城北狄使团居住的院落内，压抑已久的矛盾终于彻底爆发。以老谋深算的颜烈马为首的主和派，与以年轻气盛、勇猛着称的将领西鲁安为首的主战派，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狼主和大部分首领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不能再打下去了！”颜烈马挥舞着手中来自王庭的密信，声音因激动而尖锐，“我们的勇士还在用着祖先传下来的弯刀和骨箭，如何能抵挡大龙那如同雷神之锤的火炮和疾风骤雨的连弩？青石谷如今自身难保，还能给我们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再这样僵持下去，甚至撕破脸皮重启战端，等待我们的只有亡族灭种！接受条件，换取时间，积蓄力量，才是唯一的生路！”

“放屁！颜烈马，你这个懦夫！你被大龙人吓破了胆！”西鲁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跳，他怒目圆睁，指着颜烈马的鼻子骂道，“没有青石谷带来的希望和技术，我们北狄永远只能是趴在大龙脚下的野狗！现在放弃青石谷，就是自断臂膀，自毁长城！这才是真正的亡族灭种！狼主绝不会同意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我们应该立刻停止这耻辱的谈判，集结所有的勇士，联合所有忠于狼主的部落，与大龙人决一死战！让长生天见证我们的勇气！”

“决一死战？勇气？西鲁安，你的勇气能挡住炮弹吗？你的弯刀能砍穿铁甲吗？”颜烈马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悲愤，“你这是在把整个部族往火坑里推！王庭绝不会支持你的莽撞！”

双方的支持者也在后面互相指责，吵作一团，言语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按住了腰间的刀柄，气氛剑拔弩张，几乎就要当场打起来。最终，这场会议在不欢而散、彼此怒目而视中草草收场。北狄使团的内部分歧，从此由暗转明，彻底公开化、白热化。

消息很快被安插在驿馆内的眼线传回。绥远城谈判馆驿内，苏瑾瑜听完汇报，唇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他对周勃老将军和兵部侍郎道：“两位大人，时机已至。北狄内部已然生乱，人心离散，我们可以再添一把火，让这裂痕变得更深，更不可弥合。”

他献上一计：在接下来的非正式接触或下一轮谈判中，可以借讨论“战犯”界定问题之机，“私下”且“隐晦”地向颜烈马等主和派人物透露，大龙国，尤其是格物院，对青石谷的“天工”及其掌握的知识非常“感兴趣”。若有北狄内部人员能“明智”地“协助”大龙国，获得一些关键的技术资料、图纸，或者“说服”某些关键的天工人员“弃暗投明”，那么不仅之前提出的苛刻赔偿金额、土地归还期限等条款可以“大幅放宽”，大龙国甚至还愿意给予这些“有功之人”额外的、丰厚的金银、丝绸乃至官职作为“奖赏”。

这一手可谓极其毒辣，直接瞄准了人性中的贪婪与自保本能，诱惑北狄内部那些立场不坚定者，为了自身利益而出卖青石谷这个曾经的“希望”。

果然，颜烈马在通过中间人得到这一隐晦却又充满诱惑的暗示后，浑浊的老眼闪烁不定，在后续的谈判中，态度发生了微妙而显着的变化。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强硬地坚持必须保全青石谷的独立性和完整性，转而将纠缠的焦点集中在赔偿金额的具体数额、分期支付的年限、开放边市的地点与税率等具体利益条款上，试图为自己和背后的主和派势力，在不可避免的让步中，争取到更多实实在在的补偿和未来利益。

而主战派的西鲁安等人，在察觉到颜烈马等人态度的软化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交易后，更是被彻底激怒了。他们认为颜烈马等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和财富，正在无耻地出卖北狄的根本利益和未来崛起的希望。愤怒之下，西鲁安等人不再仅仅局限于使团内部的争吵，开始秘密派遣心腹，联络草原上其他对王庭现行政策不满、或与颜烈马等部落有旧怨的势力，暗中积蓄力量，北狄内部的局势因此变得更加混乱和动荡，分裂的迹象日益明显。

青石谷，这个曾经被北狄上下视为天神赐予、崛起希望的“神佑之地”，如今却成了加剧北狄内部矛盾、引发分裂和内耗的导火索，陷入了内外交困、风雨飘摇的绝境。

沈天在格物院收到苏瑾瑜传回的这些详细情报后，心中稍定。分化瓦解、以夷制夷的策略正在一步步朝着预期的方向生效。但他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深知困兽犹斗的道理，越是濒临绝境，青石谷那些残存的、掌握着诡异技术的天工和北狄内部的死硬派，越有可能狗急跳墙，采取极端行动。

“告诉赵虎，监视不能有任何松懈，尤其是要密切注意青石谷是否有异常的人员调动、物资转移，或者……不同寻常的信号向外传递。”沈天沉吟着对福伯吩咐，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我总觉得，那些天工，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还在谋划着什么。”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印证。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一只来自北境的信鸽带着赵虎小队的密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格物院的鸽舍。密报内容简短却令人心惊：连续三晚观察到，青石谷深处某座较高的石堡顶端，在固定的子时前后，会向西北方向的夜空，发射一种规律性的、短暂而明亮的闪光信号，每次持续约一刻钟。信号的节奏复杂，绝非简单的烽火，似乎是在尝试与极其遥远的某个目标进行通讯。

西北方向？那里除了无尽的黄沙戈壁、零星的绿洲和一些逐水草而居的小部落，还有什么？是绝望下的胡乱尝试，还是……他们真的在联系什么？沈天看着地图上那片广袤而未知的区域，心猛地沉了下去。难道，青石谷背后的势力，并非孤例？在这片大陆的西北方，茫茫戈壁之外，还存在着他们的同伙，或者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据点？亦或者，他们是在向某个更遥远的、未知的源头，发出求救的信号？

原本看似逐渐明朗的局势，因此变得再次扑朔迷离起来，一层更浓重的阴影，悄然笼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