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穿越之行 第40章 谷内现端倪

沈天几乎将格物院当成了自己的王府，日夜泡在震耳欲聋的敲打声和刺鼻的火药味中。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工匠们的同僚，衣袍上沾满了炭灰和油渍，手指被铁屑划破多次，缠着的布条也早已看不出本色。每一次配比调整，他都亲自记录数据；每一次结构设计，他都与老张头等人讨论到深夜。那本《漂泊客笔记》被翻得起了毛边，关于“震天雷”那寥寥数语的记载，几乎被他嚼烂了，结合脑海中那些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关于炮弹的模糊碎片——流线型弹体、预制破片、高爆装药——不断提出在这个时代看来近乎天方夜谭的构想。

“王爷，不是小的们不尽心，这铁壳的厚薄，实在难以把握。”一名工匠捧着一块炸裂成几瓣的铁壳碎片，愁眉苦脸地汇报，“厚一分，爆炸的劲道就被闷在里面，破片飞不出，只能听个响；薄一分，莫说用炮发射，就是从投石机皮兜里甩出去的力道，都足以让它凌空解体，未伤敌，先伤己啊！”

另一名工匠也凑过来，他的眼窝深陷，声音带着疲惫：“引信更是刁钻。这几日潮气重，十根里有三四根点不着，成了哑巴。点着的那些，燃烧快慢全无定数，有的还在天上就炸了，有的砸进土里半天没动静，等弟兄们上前查看，它又轰地一声……这，这简直是在赌命！”

老张头更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喉咙嘶哑得如同破锣，扯着沈天的袖子，几乎带着哭腔：“王爷……难，太难了……这‘开花弹’，莫非真是鬼神之物，非人力可及？”

“难也要做！”沈天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嘈杂的工坊里异常清晰。他拿起一个初步成型的、西瓜大小的铸铁圆球，粗糙的表面布满砂眼，上面那个安装引信的小孔显得格外突兀。“这是我们唯一可能对抗北狄‘钢铁怪兽’的希望！没有退路！”他目光扫过众人，下令道，“继续试！火药颗粒用石磨细细研磨后再筛选，分出等级！铁壳厚度，从一指到三指，每半指为一个梯度，给我铸出二十种样品来！引信，用熬炼过的桐油浸泡过的油纸，给我裹上三层！药捻用不同粗细的麻线裹药，交叉搭配测试燃烧速度！我要数据，最详细的数据！”

他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是在用无数的失败和汗水去堆积那一点点可能的成功。但没有捷径可走。格物院的灯火，彻夜不熄。

就在格物院为“开花弹”呕心沥血之时，沈天派赵虎率领“神机小队”，再次潜入危机四伏的北境。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并非正面交锋，而是极限渗透与情报搜集，目标直指那神秘的青石谷！

赵虎五人如同游走在阴影中的幽灵，昼伏夜出，终于捕捉到了几个至关重要的画面：

那传说中的“钢铁怪兽”，确实存在！它们体型庞大如小屋，结构显得粗糙笨重，通体呈现出黑灰色的金属光泽，移动时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速度缓慢，依靠两条巨大的、由金属片铆接而成的履带行进。怪兽前端装着狰狞的巨型撞角，顶部则有一个短粗的、疑似发射管的装置，管口幽深。谷内这样的怪兽，他们仅观察到三台。此外，那些穿着不同于北狄人服饰、统一深色短褂服饰的“天工”，数量约有二三十人，他们似乎地位超然，很少参与体力劳作，更多的是在怪兽周围指指点点，或是在一些奇怪的装置前写写画画。

这份宝贵的情报，连同手绘的简陋图样，被紧急送到沈天的手里。

与此同时，经过无数次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格物院那“开花弹”项目，终于迎来了曙光！

一名年轻工匠在一次偶然的尝试中，将木炭颗粒置于一种特殊的黏土烧制窑内进行不完全煅烧，得到了一种孔隙更多、质地更均匀的木炭。当他将这种处理过的木炭与经过反复提纯结晶的硝石、硫磺，以一种近乎直觉的特定比例混合后，发现其燃烧速度和爆炸威力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平衡点！虽然依旧不够稳定，但十次试验中，竟能有五六次成功引爆，并且那一声巨响和展现出的破坏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利用这种被改进的火药，结合用无数铁水浇铸出的、确定了最佳厚度区间的铸铁外壳，以及用多层油纸密封包裹、内部巧妙嵌套了粗细两种药捻以确保延时相对可靠的引信，第一枚堪用的的“开花弹”，终于诞生了！

这枚炮弹看起来依旧粗糙丑陋，像个长满了铁锈瘤子的怪异瓜果，但其沉甸甸的重量和那截露在外面的引信，却让所有参与制造的工匠都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心悸。

试验场选在了一处更加偏远、四面环山的死谷。一枚“开花弹”被几名工匠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祖宗牌位般，放入一台经过额外加固的、射程最远的配重式投石机的皮兜内。

一名臂力强劲的士兵，在反复确认风向和距离后，用火把点燃了引信。操作手看准时机，猛地用木槌敲开机括！

“嗡——”巨大的配重框轰然落下，长长的抛臂带着令人牙酸的呼啸声，将那枚寄托了无数人希望与恐惧的沉重铁球，猛地抛向数百步外的目标——一堵用黄土和青石垒砌的、厚度模拟北狄普通城墙的厚实矮墙！

黑色的铁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力量的死亡弧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山谷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黑点。沈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被拉长。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恐怖巨响，猛然从矮墙处炸开！仿佛天崩地裂！

众人脚下的大地明显地震动了一下！只见那堵矮墙瞬间被一团急剧膨胀的、夹杂着大量泥土碎石和赤红色烈焰的浓黑烟团吞没！爆炸产生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锤，向四周疯狂扩散，即使隔着重重的安全距离，沈天等人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流和强烈的冲击感，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

待那浓密的烟尘在山风中稍稍散去，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瞳孔收缩，倒吸一口凉气！

那堵厚实的矮墙，中间部分几乎完全消失，被炸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足以让两辆马车并排通过的巨大缺口！周围的石块要么被彻底震碎，要么被掀飞到数十步外，爆炸中心的地面留下了一个焦黑冒烟的深坑，仿佛被陨石撞击过！

“成……成了！我们成了！”短暂的死寂之后，试验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工匠们激动的拥抱在一起，跳跃着，泪流满面。老张头看着那狼藉的场面，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最终激动过度，直接仰面晕了过去，引来一阵手忙脚乱。

沈天看着那象征着一个新时代暴力开端的爆炸现场，紧握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长长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压抑已久的浊气。

成了！虽然这“开花弹”依旧笨重不堪，投射准头基本靠运气，可靠性也只有一半多点，但这足以开山裂石的威力，足以对北狄那笨重迟缓的“钢铁怪兽”构成致命威胁！甚至，在未来的攻城战或野战中，用来轰击城墙和密集的军阵，其效果也将是毁灭性的！

“立刻总结此次成功的经验，优化每一个工序，集中所有资源，全力生产‘开花弹’！”沈天压下心中的激动，语气转为冷厉。

然而，战争的脚步，远比他们预想的更快，更猛烈。

就在格物院上下为这新式杀器刚刚诞生而欢欣鼓舞，并紧锣密鼓地准备投入量产和训练之时。来自北境最紧急的烽火，如同死神的号角，被点燃了！

滚滚的狼烟，漆黑如墨，笔直如柱，一道接着一道，如同一条条黑色的巨龙，带着无尽的肃杀与警告，刺破北境苍穹，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向着京城方向蔓延而来！

北狄狼主，亲率十万大军，携那三台宛若魔神般的“钢铁怪兽”，以及数量不详的、能够发射“爆炸铁球”的火炮，如同汹涌的潮水，猛攻北境——铁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