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撞撞又换了住处。
因何说“又”?
她来到康宅的第一个屋子,是康大运的金鳞苑角落一间下人房;后来她翻窗逃跑,不想迷路了,跑到翠微堂上房揭瓦去了。
之后便被安排在桂香苑的下人房住下。
现在,虽依然是桂香苑,但已经不是下人房,而是被安排在老夫人正房边上的厢房。
厢房里,不但桌椅床榻一应俱全,还有梳妆台呢。
梳妆台正中放着一面铜镜,此时正有面容清秀的婢女为梁撞撞梳理头发。
“小姐姐怎么称呼啊?”梁撞撞手中捧着包子啃:“谢谢你给我的衣裳啊,你人真好,等我有钱了买新的还你。”
“奴婢沧归,姑娘请快些吃,一会儿老夫人定要叫你去问话的。”婢女提醒道,并不愿多说。
苍鬼?怎么起这么瘆人的名字?梁撞撞对着镜子看沧归,想问,但沧归根本不看她,只顾认真为她梳头,连个余光都不给。
“哼,不理我拉倒,这身衣裳我还不还了呢!”梁撞撞腹诽。
正暗自憋气,外面一阵喧哗。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老夫人!”
“你起开!一个奴才,还敢拦着我们?”
“各位姑娘,老夫人正在午睡,有什么事请稍晚些再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姑娘?”
“呜呜呜……老夫人,求您见见我们!”
“老夫人!老夫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梁撞撞闻声就转头:“哟呵,又有热闹看啊?”
却不想头皮一痛——别看沧归给梳头时似乎很轻柔,可手下却极其稳当,梁撞撞脑袋晃,沧归的手可丝毫不晃,一下子就把梁撞撞揪得不得不把脑袋回正。
梁撞撞对镜瞪眼:“喂,我说苍鬼,你能不能轻点?本来我就被薅下好几绺头发,你再薅,我要成秃瓢了!”
沧归依旧不答话,继续给她梳头发。
“你不是说老夫人要见我吗?那外面怎么有人说老夫人正午睡呢?”梁撞撞不死心,非要逼着沧归说话:“你们这样撒谎,都是你们老夫人教的?哎哟!”
沧归这次是故意的。
窗外,徐嬷嬷经过,她走到门口对守门婆子道:“让她们进来吧。”
一群衣裙破烂、头发散乱、妆容模糊的姑娘涌进来,就要直奔正屋。
“站住!”徐嬷嬷喝道。
这些姑娘都清楚徐嬷嬷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赶紧止住脚步。
“你们搅了老夫人休息,老夫人此时不便见你们,有话就在门口说吧。”徐嬷嬷交代完就回了老夫人房里。
姑娘们只好一寸寸往主屋门前凑,生怕里面听不到:“老夫人,您得为我们做主啊……”
你一言我一语,把梁撞撞如何殴打她们、打到什么程度、由此又让她们的心灵遭受了什么样的创伤给说了一遍。
期间还使用各种声调和措辞,生动演绎了她们如何倾慕康家公子、不惜放弃闺阁女子的矜持也要随公子回家的忐忑和委屈,以及一片想替康家公子向祖母尽孝的心情。
可谓是唱念做打样样俱全。
屋内,老夫人像听戏文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到她们再说不出新词时正好吃完最后一口茶点,然后把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再给徐嬷嬷一个眼神。
“哗啦啦!”清脆的杯盏破碎声令姑娘们的哭诉戛然而止。
接着就听到徐嬷嬷和婢女的惊慌大喊:“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来人,快请大夫!”
姑娘们面面相觑,面露惊慌。
一名婢女从屋中奔出,惊慌失色地往大门口跑,口中喊着:“快!老夫人晕倒了,快去请大夫!快去找少爷!”
很快,又一名婢女出来,看见门前这群狼狈女子,抬手指着她们就愤怒训斥:“你们谁都不许走,全都给我跪下候着!老夫人没事便罢,若老夫人有事……哼!”
姑娘们本就惊慌不已,有人已经移动脚步想溜,可那婢女恨恨的那声“哼”,又把她们钉回原地。
“苍鬼啊,别梳头了,去给我把汤端来。”梁撞撞伸手拨开沧归的梳子:“这下不用着急了,老夫人一时半会儿见不了我了,你要不要去伺候着?”
沧归这次把目光对上镜中的梁撞撞了:“你最好祈祷我们老夫人无事,否则,她们好不了,你更好不了!”
梁大运领着大夫脚步匆匆进了院。
有人面露喜色,以为可以与康大运说上一说:“康公子!”
有人忐忑不安,想试探康大运的反应:“康公子……”
有人对自己姿色颇有信心,使劲抿抿嘴唇,让唇色鲜艳,再将衣领往下拽拽,把颈下肌肤多裸露一些,动手试图牵上康大运的袖子,语声一波三折:“公子~~~~~”
康大运用力一甩衣袖,像是粘上屎般厌恶:“都给我跪着!”然后进了老夫人屋子。
半个时辰后,大夫先出了屋子,随后是康大运。
梁撞撞听到外面动静,悄悄推开窗户,沧归已经出去了,梁撞撞捧着茶杯在窗边看热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