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之星！攻伐无双！ 第113章 归墟回响

那不到两秒的仪器紊乱，如同深海中一粒微尘的扰动，未能掀起肉眼可见的波澜，却在敏感者的心湖中投下了更深的石子。飘呀飘的极光感知死死锁定了病房内的每一丝能量变化，大甜甜护理长则飞快地调取并分析那短暂紊乱的全部数据记录。波动源自灵魂监测仪与高阶能量场记录仪的交叉区间，显示出一组极其短暂、复杂且无法立即解读的尖峰信号，随后一切归于平静，仿佛只是仪器本身的偶发噪点。

“不是常规的生命体征波动……”大甜甜护理长眉头紧锁，反复对比着基线数据，“频率和性质都超出了标准灵魂谱系……更像是某种高维信息的瞬间泄露，或者……”

“或者是‘那个进程’的一次轻微‘换气’。”飘呀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肯定。她凝视着水晶罩中的“余烬之心”，在刚才那短暂紊乱发生的刹那，她分明“感觉”到，那些连接光点与蓝宝身体的、虚无缥缈的“规则脉络”，曾有过一次集体、同步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绷紧”与“舒张”。

这微小的异动，同样惊动了肯豆基校长和维多利亚老师。在加密的通讯中，谜亚星综合了飘呀飘的感知描述与仪器数据，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推论：

“如果，我们将蓝宝目前的‘归墟’状态，视为一种主动的、极致的‘降维’或‘压缩’，将自身存在暂时沉入规则底层进行重构。那么，刚才的波动，可能不是‘进程’的意外，而是其阶段性完成的微小征兆。”谜亚星的光幕上浮现出复杂的能量模型，“就像在绝对寂静中，一个庞大精密的结构，在某个节点完成了极其细微的啮合，发出了一声只有特定‘听诊器’才能捕捉到的‘咔哒’轻响。这声响本身无害，甚至意味着‘进展’，但它也意味着，这个沉在深处的结构，是‘活’的，并且在动。”

这个推论让众人心情复杂。进展意味着希望，但一个在规则底层活动的、未知的“结构”，也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阿尔法教授在得知这一情况（经过筛选的信息）后，态度更加谨慎，甚至私下建议是否应该考虑将蓝宝转移至夸克族议会下属的、拥有更强禁锢和封印能力的特殊研究所进行“观察”，美其名曰“更安全的深度治疗与学术研究”。这个提议被肯豆基校长断然拒绝，但在小范围内再次引起了争议。

萌骑士内部的态度则越发鲜明。坚尼对阿尔法教授等人的疑惧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愤怒与鄙夷。乌克娜娜虽不言语，但周身散发的寒意显示着她的不满。艾瑞克作为队长，承受着内外压力，他必须安抚同伴，同时谨慎地与持不同意见的老师沟通，维系着表面的平衡。只有谜亚星，沉浸在数据和可能性中，试图为蓝宝的状态找到一条逻辑上可行的解释与出路。

而这一切的焦点——蓝宝的意识——究竟在何方？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梦境，也不是灵魂离体的飘荡。如果非要描述，那是一种介于“存在”与“非存在”、“感知”与“无感”之间的奇异状态。

起初，是绝对的空无。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触感，没有“我”的概念，也没有“非我”的认知。一切意义、记忆、情感、羁绊，都被剥离、稀释，归于一种纯粹背景噪音般的“虚无”。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此无意义），那点被强行锻压、凝聚的“原点”——“余烬之心”——开始发挥其作为“锚点”的作用。它不是发出召唤，而是如同一个在虚无之海中极其微小的引力奇点，开始吸引、捕捉那些被剥离后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化为更基础信息形态的“存在残渣”。

最先被捕捉到的，是感觉的碎片。

一丝极其微弱的、像是阳光晒过干燥草坪的温暖气味的“信息”。

一缕类似飘呀飘指尖极光流淌过皮肤时，那种微凉而安心的“触感信息”。

一点火焰爆裂的灼热，冰晶凝结的寒冷，书本纸张的独特质感，宁神花茶的清苦回甘……

这些最原始、最感官的“信息流”开始缓慢地、无序地向“原点”汇聚。它们本身没有意义，但在汇聚的过程中，开始自发地碰撞、组合，逐渐形成一些模糊的“感觉模式”。

接着，是情感的涟漪。它们比感觉更抽象，更难以捕捉。

看到同伴受伤时的心痛与焦急。

面对强大黑暗时的恐惧与坚定。

做出牺牲决定时的决绝与坦然。

飘呀飘眼泪落下时的刺痛与不舍。

同学们信赖目光中的温暖与沉重。

这些情感的“能量印记”也化为更细微的信息流，被吸引而来。它们与感觉碎片交织，开始为那模糊的“感觉模式”注入原始的“色彩”与“倾向”。

然后，是记忆的星尘。最为破碎，也最为关键。

萌学园走廊的光影。

一次次治愈魔法亮起的瞬间。

与坚尼、艾瑞克、谜亚星、乌克娜娜并肩的画面。

图书馆古籍上的文字，维多利亚老师的讲解，校长的嘱托。

更久远、更模糊的，关于自己身世的零碎画面，母亲温柔的哼唱，父亲模糊的背影……

还有……浩瀚如星海、冰冷而威严的、属于吸血大王的传承记忆碎片：古老的星空图景，血脉的律动，力量的权柄，孤寂的王座……

这些记忆星尘并非完整画面，而是一个个瞬间的“关键帧”或“情感峰值点”，它们被吸引，围绕着“原点”旋转，如同一个刚刚诞生的、信息构成的星云。

在这个由“余烬之心”引力维持的、缓慢旋转的“信息星云”中心，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初级的“自指性”开始萌芽。这不是思考，不是“我思故我在”的理性认知，而是一种更基础的、从感觉、情感、记忆碎片的组合模式中，自发涌现出来的“识别模式”。

当“阳光草坪的暖意” “安心触感” “飘呀飘的眼泪” “守护的决绝” “并肩的画面”等无数信息碎片以某种特定的、重复强化的模式组合在一起时，一种“这是‘好’的、是‘要守护的’、是‘与我相关’的” 的识别倾向产生了。

反之，当“紫黑色的瘴气” “刺骨的寒意” “古拉克伯爵的狞笑” “暗黑巨眼的凝视” “毁灭的冲动” “孤寂王座的冰冷”等碎片组合时，则产生“这是‘坏’的、是‘要对抗\/警惕\/小心驾驭的’”的识别倾向。

而“十之星图腾的温暖” “治愈魔法的流淌” “同伴康复的笑容” “自我消耗的虚弱”与“吸血大王印记的脉动” “支配万物的威严” “古老力量的咆哮” “自我燃烧的痛楚”这两大系列信息流的碰撞、对比、交织，则开始缓慢地、艰难地孕育着一种更复杂的识别倾向——关于“我是谁？”的原始胚芽。

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两种高位格力量的“信息印记”本质迥异，甚至存在冲突。它们的碰撞时常在“信息星云”中引发小规模的“逻辑风暴”或“意义涡旋”，导致局部信息组合崩溃、重组。这也对应着外界仪器偶尔捕捉到的、那些无法解读的细微紊乱。

蓝宝的“意识”，或者说那个正在从信息混沌中重新凝聚的“自我认知核心”，就像风暴海洋中心一盏尚未点燃的灯。它没有明确的“思想”，只有基于最原始信息流不断组合、试错、强化而出的“识别模式”与“倾向性”。它在学习，以一种最根本的、前理性的方式，重新学习“感觉”，学习“情感”，学习“记忆”带来的意义，学习如何区分“我”与“非我”，学习如何调和体内那两股代表不同“存在极端”的力量印记。

外界一天，在这片意识的“归墟”深处，可能已经历了无数次的“信息潮汐”与“模式重组”。

他“听”不到飘呀飘的呼唤，但或许能“识别”到那股持续不断的、温暖的极光信息流带来的“安心倾向”。

他“看”不到同伴们的担忧，但或许能“感知”到那些指向他的、混合着悲伤、希望、恐惧、坚定的复杂情感信息流所形成的、扰动他“识别星云”的“重要相关倾向”。

他甚至可能隐约“触碰”到了来自阿尔法教授等人的疑虑与恐惧信息流所代表的“排斥\/威胁倾向”，以及萌骑士们坚决守护信息流所代表的“接纳\/保护倾向”。

这些来自外界的、微弱但持续的信息“干扰”，也在无形中参与着他意识星云的塑造，影响着那些原始“识别模式”的权重与连接。

蓝宝的“复苏”，远非从沉睡中睁开双眼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在绝对虚无的废墟上，以一点微小“原点”为基石，以破碎的信息为砖瓦，重新构筑一个能够承载双重至高力量、一个经历了“王陨”后又必须重新定义“存在”的、崭新“自我”的宏大工程。

工程才刚刚开始，脆弱而缓慢。但每一次仪器无法解释的微小紊乱，每一次“余烬之心”难以察觉的脉动，都可能意味着，在那深不可测的归墟回响中，又有一块无形的“基石”被悄然奠定，又有一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规则脉络”，被编织进了那个正在缓慢成型的、复杂的“存在结构”之中。

而外界的风，已然开始吹向这潭看似死寂的深水。阿尔法教授在遭到校长明确拒绝后，并未放弃。他开始通过自己的渠道，向夸克族长老会中一些持保守态度的成员，发送经过精心措辞的、关于“萌学园存在不稳定高阶异种力量载体，且处置方式存疑”的谨慎报告。

暗黑域深处，重伤的暗黑大帝在漫长的沉寂后，首次对麾下新的代理人下达了模糊的指令：“……关注那‘余烬’……等待‘结构’脆弱或成型的刹那……‘葬骸’未尽之力，或可成为最好的‘蛀虫’……”

病房内，寂静依旧。

但寂静之下，意识深海中的无声建造，与外界逐渐汇聚的暗流，都在向着某个未知的交汇点，不可阻挡地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