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游戏体验员 第62章 守护者、窃火者

那沙哑、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种近乎偏执的警惕，让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球形空间内，唯有中央那巨大的幽蓝“心脏”在缓缓搏动，发出低沉的、仿佛贯穿时空的能量脉动。

“窃火者？终焉的碎片？”何岳强忍着那精神威压带来的不适，上前一步，将林茜和小雅护在身后，目光直视王座上的身影，“我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为寻求能量而来，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前往‘根源火花’。”

“‘根源火花’…” 守护者眼眶中的幽蓝火焰剧烈跳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仿佛来自亘古的嗤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嘲弄，“…又一个被‘起源之光’蛊惑的愚者…你们追逐的，不过是另一场更为彻底的‘湮灭’…”

它的声音虽然干涩，但信息量却巨大，让何岳等人心头剧震。

“什么意思？‘根源火花’是终结？”雷烈握紧了骨刃，眉头紧锁。

【…分析目标能量结构…与外部结构体能量场同源，但更为凝聚、古老…其生命形态…生物组织与‘摇篮之忆’衍化晶体高度融合，融合度超过87%…存在极度缓慢的‘晶化’进程…推测其存在时间…难以估量。】键仙的镜头飞快闪烁着，低声将分析结果传递给众人。

“守护者阁下，”何岳试图让语气保持平静，“我们来自‘上面’的回廊，遭遇了‘湮灭之影’的追击，被迫坠入这片虚空。我们的家园…碎镜岛，能量即将耗尽。我们迫切需要能量源，否则所有人都将坠入永恒的虚无。我们并非窃贼，只是求生者。”

“回廊…‘上面’…” 守护者低语着，覆盖着晶体的头颅微微转动，似乎在“看”着他们，“…啊…那些脆弱的、不断崩坏又重建的玩具…你们口中的‘湮灭之影’，不过是‘终焉’渗透进去的些许…触须…”

它抬起一只几乎完全被暗色金属覆盖的手臂，指向空间中央那搏动的幽蓝晶体。“你们想要‘雅努斯之心’的能量？可以…只要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并承受随之而来的…真相。”

“什么问题？”何岳沉声道。

“当你们知晓，你们所认知的‘世界’，你们所珍视的‘回廊’，乃至你们自身，都只是某个伟大存在破碎的‘梦’，是建立在一次失败实验的废墟之上的、注定要重归虚无的残响时…” 守护者眼眶中的火焰死死锁定何岳，“…你们所谓的‘求生’，所谓的‘前往根源’，还有何意义？”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除了键仙（它似乎对此有所预料，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电子音叹息），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撼得无以复加！

世界是破碎的“梦”？回廊是失败的实验？他们是…残响？

“不…这不可能…” 林茜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摇头。小雅更是紧紧抓住何岳的手臂，身体微微颤抖，她的情绪感知能模糊地察觉到，守护者的话语中…蕴含着令人绝望的真实。

雷烈瞪大了眼睛，呼吸粗重，这个真相比他面对的任何强敌都要沉重。

疤脸和他带来的岛民更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他们只是想在虚空中活下去，为何要承受如此颠覆认知的冲击？

【…逻辑层面符合本机之前的部分推测。】键仙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多元宇宙模型、信息投影理论、以及观测者效应…如果将其推向极端，并结合高维生命体的‘意识显化’能力，守护者阁下的描述…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这无法证明‘求生’无意义。存在本身，即是意义的基础。】

键仙的冷静（或者说，属于AI的绝对理性）像是一根绳索，将几乎要被真相漩涡卷走的众人稍稍拉回。

何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体内的四块碎片，尤其是“摇篮之忆”，似乎因这番话语而产生了某种深层的共鸣与悲恸。他看向守护者，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即使我们是‘残响’，即使世界是‘梦境’，但我们的感受是真实的！我们的痛苦，我们的希望，我们想要守护同伴的心情，都是真实的！只要我们还‘存在’一秒，求生的意志就有意义！追寻答案的本能就有意义！”

他的声音在球形空间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我们真相，守护者。然后，把能量给我们。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去‘根源’，亲眼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是起源，还是终焉，我们要自己确认！”

守护者沉默了，眼眶中的火焰静静燃烧，似乎在审视着何岳，审视着这个渺小却闪耀着不屈意志的“残响”。

良久，它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或许是欣赏，或许是怜悯的意味：

“…很好…固执的…火花…”

它缓缓述说起来，一段被时光尘封的悲壮史诗，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据它所言，在久远到时间概念都模糊的纪元，存在着被称为“泰坦”的宏伟生命体，它们是规则的化身，是宇宙基石的显像。其中一位，被称为“摇篮”，执掌着“生命”、“记忆”与“存在”的概念。为了对抗一种名为“终焉寂灭”的、宇宙周期性的、无可避免的“归零”现象，“摇篮”泰坦进行了一场豪赌。它试图创造一个能规避“终焉”、永恒存在的“庇护所”——即所谓的“回廊”体系。

然而，实验失败了。“终焉”的力量超出了“摇篮”的预估，它不仅摧毁了实验场，更重创了“摇篮”泰坦本身，使其崩解。那些碎片，有的化为了“回廊”的基石（如何岳体内的碎片），有的则漂流在虚空，如同碎镜岛和眼前的“雅努斯之心”。而“根源火花”，据守护者所言，并非起点，而是“摇篮”泰坦在彻底沉寂前，不甘的意志与最后的力量凝聚成的…一个“坐标”，一个指向“终焉”核心的坐标！前往那里，无异于飞蛾扑火。

“我，曾是‘摇篮’的造物，这座‘观测站’的管理者。”守护者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我的使命，本是观察‘回廊’的演化，记录数据，寻找规避‘终焉’的其他可能…但‘终焉’的力量早已渗透一切，它腐蚀了我的同伴，引来了虚空中的掠食者（‘残渣’），也让我不得不与‘雅努斯之心’融合，陷入这半永久的沉眠，以维持这最后一块‘摇篮’碎片的稳定，等待…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变数’。”

它看着何岳：“你们，带着‘摇篮’的碎片，闯入了这里。你们是‘变数’吗？还是…仅仅是‘终焉’派来，加速这一切毁灭的…又一批‘窃火者’？”

真相沉重得让人窒息。他们追寻的目标，可能是自毁的陷阱。他们自身的存在，源于一次失败的实验。

“所以，‘雅努斯之心’的能量…” 何岳看向那搏动的晶体。

“是‘摇篮’最后的本源之一。抽取它，这座观测站将彻底崩毁，我也会随之消散。而你们…” 守护者顿了顿，“…带着它，前往‘根源火花’，或许能短暂地照亮前路，但更可能…成为献给‘终焉’的最后祭品。”

选择摆在了面前：放弃，带着绝望返回即将能量耗尽的碎镜岛，等待缓慢的死亡；或者，接过这危险的希望之火，踏上一条几乎注定毁灭，但或许有一丝渺茫可能找到真正出路的征程。

就在这时，键仙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结构体外部空间出现大规模空间扰动！有高能量个体正在强行突破虚空！能量特征识别——‘湮灭之影’！它们…追踪到我们了！】

几乎是同时，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外部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和结构体金属扭曲的刺耳尖鸣！

守护者眼眶中的火焰骤然暴涨！“它们…还是来了！‘终焉’的猎犬！”

绝境，再次降临！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前有古老守护者与关乎宇宙真相的沉重选择，后有致命的“湮灭之影”追兵！

何岳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同伴们坚定（或强行镇定）的脸庞，最终定格在那搏动的“雅努斯之心”上。

他们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