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游戏体验员 第19章 教堂魅影

雨水冰冷地打在何岳脸上，顺着他破烂的衣领往里钻，激得他一个哆嗦。他缩在教堂院墙外一丛半枯的蔷薇后面，警惕地观察着这座矗立在雨幕中的灰白色建筑。

教堂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败。彩绘玻璃窗大多破损，用粗糙的木板钉着，哥特式的尖顶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阴森而锐利。唯一完好的，是那口悬挂在钟楼里的巨大铜钟，此刻静默着，仿佛在积蓄下一次鸣响的力量。

规则第七条在何岳脑中回响：【教堂的钟声能暂时驱散邪恶，但钟声响起时，必须找到安全的遮蔽所。】这本身就充满矛盾——钟声既是庇护，又是危险信号。

守夜人的地图上，教堂旁边画着一个问号。这里可能藏着一个怀表零件，也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雨水暂时掩盖了他的气息和行踪。他需要趁现在潜入教堂。

他绕到教堂侧面，找到一扇因为木质腐朽而有些松动的彩窗。用捡来的半截铁棍撬开钉子，他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落入教堂内部。

一股混合着霉味、陈旧木料和淡淡焚香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教堂内部空间高大而空旷，一排排长椅蒙着厚厚的灰尘。圣坛上的烛台东倒西歪，巨大的受难像在微弱的光线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彩色玻璃透进的光线被雨水晕染，在地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斑块。

一切寂静得可怕，只有雨点敲打屋顶和窗户的声音。

何岳蹑手蹑脚地在长椅间的过道移动，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角落——圣坛下、忏悔室、烛台后面……

怀表的时针尖端……这么小的东西，会藏在哪里？

他首先走向圣坛。圣坛上铺着肮脏的绒布，上面除了倒下的烛台，还有一个已经发黑银质的圣杯和一本厚重且封面破损的圣经。

他仔细检查了圣杯和圣经，甚至抖了抖书页，一无所获。

难道在受难像后面？他爬上圣坛，凑近那座表情痛苦的木雕耶稣像。雕像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石头，空洞地望着穹顶。何岳伸手在雕像背后摸索，只摸到一手灰尘和蜘蛛网。

就在他有些沮丧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圣坛前方地面上一块颜色略深的石板。那块石板似乎比周围的更加光滑，像是经常被摩擦。

他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声音有些空洞。

下面是空的？

他尝试着用力推动石板。石板纹丝不动。他又试着向旁边滑动。这次，石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竟然真的移动了一小段距离，露出下面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只手伸进去的小洞！

有暗格！

何岳心中一喜，连忙伸手进去摸索。洞里很浅，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细小、一端尖锐的金属物体！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掏了出来。

借着从破损窗户透进的微光，他看清了手中的东西——正是一截黄铜色的、指针的尖端！大小和形状，与守夜人给的破怀表上断裂的时针完美匹配！

“找到了！第一个！”何岳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立刻将时针尖端紧紧攥在手心。没想到这么顺利！

然而，就在他将时针尖端取出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传遍了他的脚底。

紧接着，圣坛上那座木雕耶稣受难像，那双空洞的黑色石头眼睛，猛地转向了他！死死地“盯”住了他！

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注视感瞬间笼罩了何岳！

“我靠！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何岳头皮发炸，想也不想，转身就从圣坛上跳下，朝着来时的窗户狂奔！

但他刚跑出几步，就猛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教堂那扇厚重的大门，正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猛烈地撞击着！发出“砰！砰！砰！”的巨响！同时，窗户外面，也出现了几个影影绰绰、动作僵硬的身影！是那些被控制的镇民！他们被引来了！

前门被堵，后路被截！

而圣坛上的受难像，此刻竟然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何岳被堵在了教堂中央！

危急关头，他的目光疯狂扫视，最终定格在教堂侧面一条通往钟楼的、狭窄陡峭的旋转楼梯上！

规则只说钟声响起时要找遮蔽所，没说钟楼本身是不是安全区！但现在别无选择！

他冲向旋转楼梯，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楼梯又窄又陡，年久失修，踩上去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方，教堂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混乱的脚步声和嘶吼声！那些东西进来了！

何岳不敢回头，拼命向上爬！

终于，他爬到了楼梯顶端，推开一扇虚掩的小门，冲进了钟楼内部。

钟楼空间不大，中央悬挂着那口巨大的铜钟，粗壮的钟绳垂落下来。四周是开放式的拱窗，风雨毫无阻碍地灌进来，冰冷刺骨。

他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困在了这里。下面的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抓挠声，那些东西追上来了！

必须想办法阻止它们上来，或者……制造混乱逃脱！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口巨大的铜钟和垂下的钟绳上。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涌上心头。

如果……敲响这口钟呢？

规则说钟声能驱散邪恶，但钟声响起时又必须躲藏。现在他就在钟声源头，会怎样？驱散下面的怪物？还是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没时间犹豫了！第一个追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是那个眼神空洞的老约翰！

何岳一咬牙，抓住那根粗壮的钟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一拉！

铛——！！！！！！！！！

一声洪亮、沉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钟鸣，猛地从钟楼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教堂，甚至传遍了雨幕中的安宁镇！

巨大的声浪震得何岳耳膜嗡嗡作响，整个钟楼都在颤抖！

效果立竿见影！

楼梯口，刚刚探出身子的老约翰和其他几个被控制的镇民，如同被无形的音波击中，发出了痛苦的嘶嚎，双手捂住耳朵，踉跄着向后退去，脸上露出了挣扎和恐惧的表情，眼神中的空洞似乎都被震散了一些！他们不敢再上前，只是堵在楼梯口，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钟声有效！至少暂时阻止了它们！

但何岳还来不及高兴，就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意志，随着钟声的扩散，如同潮水般从教堂地底深处苏醒过来，锁定了钟楼，锁定了他！

教堂内部的阴影开始剧烈地蠕动、扭曲！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在钟声的刺激下显形！

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手中紧握的钟绳，突然变得冰冷刺骨，并且传来一股巨大的、向上的拉力！仿佛钟楼外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和他争夺钟绳的控制权！

“妈的！还有完没完！”何岳死死抓住钟绳，与那股无形的力量抗衡。钟声变得断断续续，不成调子。

透过拱窗，他惊恐地看到，教堂外部墙壁上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粘稠的石油般向上蔓延，试图包裹整个钟楼！那些阴影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

这口钟镇压着什么东西！而他的敲钟行为，惊动了它！

就在他与无形力量角力、眼看就要被拉上去的瞬间——

他怀里的那个破怀表，因为剧烈的动作，从破烂的口袋里滑了出来，“当啷”一声掉在钟楼的地板上。

而刚刚找到的那截时针尖端，也从他紧握的手心跌落，正好落在了怀表表盘旁边！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截时针尖端，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竟然自动立了起来，尖端精准地对接上了怀表上断裂的时针残根！

一道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芒在对接处一闪而过！

紧接着，那根原本断裂的时针，竟然奇迹般地愈合了！变得完整无缺！虽然它依旧静止不动，但那种“残缺”感消失了，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时间韵律！

与此同时，那股与何岳争夺钟绳的冰冷拉力，骤然消失了！

教堂外向上蔓延的阴影也像是失去了目标，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退缩了回去，墙壁上那些扭曲的人脸也随之消散。

楼梯口那些被控制的镇民，眼中的挣扎更甚，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茫然地互相看了看，然后如同潮水般退下了楼梯，消失在了教堂下层的阴影里。

一切突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雨水敲打和何岳粗重的喘息声。

何岳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看着地上那块“修复”了十分之一的怀表，心有余悸。

时针的归位，似乎暂时“稳定”了教堂区域的某种规则？或者说，欺骗了那个地底存在的感知？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怀表。完整的时针指向罗马数字“IV”的位置，一动不动。

这算是一个重大发现！收集零件不仅能修复怀表，还能在过程中获得暂时的“优势”或“安全”？

他将怀表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那微弱的冰凉触感，第一次对“寻找钥匙”这个任务产生了一丝切实的希望。

他不敢在钟楼久留。谁知道那个地底的东西会不会再次反应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旋转楼梯。教堂内部一片狼藉，但那些被控制的镇民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快速穿过教堂，从之前撬开的窗户重新爬了出去，回到了雨幕之中。

雨下得更大了。天色愈发昏暗，仿佛傍晚提前来临。

手背上的纹身灼热感似乎减弱了一些。脑海中的倒计时显示：【19:58:12】。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找到了第一个零件，但也险些丧命。

下一个目标去哪里？墓地？废弃庄园？还是镇广场？

他拿出守夜人的地图，雨水已经将墨迹晕开一些，但还能辨认。

墓地的标记旁，守夜人用极细的笔迹标注了一个词：【镜影】。

规则第四条：【镇上的镜子有时会映照出错误的景象，切勿长时间凝视。】

墓地……镜子……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

何岳看着远处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墓地轮廓，那里墓碑林立，荒草萋萋，在灰暗的天色下更显阴森。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修复了时针的怀表，又感受了一下手背上纹身的微热。

“妈的，富贵险中求……就去墓地看看！看看那些镜子到底能照出什么鬼东西！”

他拉紧破旧的衣领，低下头，顶着越来越大的雨水，朝着墓地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身后的教堂静默地矗立着，钟楼的黑影如同一根指向模糊未来的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