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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
哪来这么多钱？
王氏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那双三角眼死死地钉在苏宁的手心，那一把铜钱，少说也有一百多文。
一百多文啊。
她辛辛苦苦攒上一年，也未必能剩下这么多。
这个好吃懒做的赔钱货，这个克夫的扫把星，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
偷的？抢的？
“你……你……”王氏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石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这钱是哪儿来的？”
苏宁冷冷地看着她，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缓缓收拢手掌，将那把铜钱重新攥紧。
“我家的事，不劳二婶费心。”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说完，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直接侧身，绕开了还堵在门口、一脸呆滞的王氏。
身后，王氏仿佛才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喊：“站住，苏宁你给我站住，你这钱来路不明，我……”
苏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要去村头。
去王屠户的肉摊。
卧牛村不大，从村尾到村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但今天，这条路对苏宁来说，却显得格外漫长。
她一个声名狼藉的懒婆娘，突然揣着“巨款”招摇过市，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那不是苏家那丫头吗？”
“是她，你看她那样子，急匆匆的，准没好事！”
“听说她爹和她哥都折在山里了，这下这家子可怎么活哟。”
“活该，谁让她平时那么懒，还打弟骂妹的，遭报应了！”
三三两两聚在门口晒太阳、纳鞋底的妇人，一看到苏宁走过来，立刻压低了声音，开始窃窃私语。
她们的眼神，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针，充满了鄙夷、不屑，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换做是原主，恐怕早就被这些目光刺得抬不起头，灰溜溜地跑了。
但苏宁不是。
她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走得沉稳而坚定。
你们说你们的，我做我的。
肚子都填不饱，还在乎什么脸面？
尊严，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很快，她就走到了村头那棵大槐树下。
王屠户的肉摊就支在这里。
一块油腻腻的厚木板，上面挂着半扇猪肉，几只苍蝇嗡嗡地绕着飞。
王屠户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此刻正光着膀子，拿着一把剔骨刀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着。
看到苏宁走过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当是路过的。
毕竟，苏家这种穷得叮当响的人家，是不可能来买肉的。
苏宁站定在肉摊前。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她去肉摊干嘛？”
“看吧，我就说她手脚不干净，肯定是想趁屠户不注意，偷一块肉！”
“胆子也太大了！”
在所有人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中，苏宁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老板，这块五花肉，我都要了！”
她指着案板上那块最大、最肥美，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一瞬间。
整个槐树底下，鸦雀无声。
那些窃窃私语的村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没了声音。
王屠户磨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
“我说，”苏宁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这块五花肉，我全要了。”
王屠户愣住了。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宁，这丫头今天不对劲啊。
“你……有钱吗？”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苏宁没说话。
她只是伸出手，将那把攥得发烫的铜钱，一把拍在了油腻的案板上。
哗啦啦——
一百多枚铜钱散开，铺了小半个案板，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王屠户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周围的村民们，更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真有钱！
她竟然真的有钱。
“够吗？”苏宁问。
“够，够够够！”王屠户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麻利地拿起刀，在那块五花肉上比划了一下，又抬头确认了一遍：“真全要？”
“全要。”
“好嘞！”
王屠户手起刀落，唰的一下，一块足有一斤多重的大肥肉就被割了下来。
他用草绳仔细捆好，递给苏宁。
“一共二十文，丫头你拿好！”
苏宁从案板上数出二十文钱推过去，又问：“米铺在哪？”
“前面路口右拐就是。”
苏宁点点头，一手拎起那块沉甸甸的肥肉，转身就走。
她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走到了米铺，在老板同样惊讶的目光中，又花了五十文，买了一小袋子糙米。
虽然不多，但也有十来斤。
回去的路上，苏宁左手拎着晃晃悠悠的五花肉，右手扛着那半袋子糙米，昂首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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