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我全知全能 第34章 敌军退去，危机暂缓

韩明那声“警戒后方”的命令，如同在汹涌的浪潮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正全力围攻、胜利在望的敌军攻势，骤然出现了一道致命的裂隙！

后军士兵茫然转身，举起盾牌对着空无一物的来路；中军部队前进的势头被打断，队形开始拥挤混乱；而最前线的攻城部队，则瞬间陷入了腹背受敌的错觉——前方是突然爆起反扑的“困兽”，身后却传来停止进攻、转向防御的混乱指令！

“机会！杀出去！”周猛浑身是血，目眦欲裂，如同受伤的狂虎，第一个撞入了因混乱而失措的敌军队列中！大刀挥舞，残肢断臂飞起，他硬生生用蛮力撕开了一道口子！

赵天雄几乎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尽管左臂剧痛难当，依旧举剑嘶吼：“全军反击！目标，敌军帅旗方向，凿穿他们！”他不再固守，而是率领着最后的核心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周猛撕开的口子猛灌进去！

王大虎吐掉嘴里的血沫，捡起地上一柄不知是谁掉落的长枪，红着眼睛吼道：“还能喘气的，跟老子上！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绝境之下的反扑，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残存的一百多名守军，此刻已然忘却了生死，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和对生存的渴望。他们跟在周猛、赵天雄这些将领身后，组成了一把尖锐无比的矛头，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杀！

而敌军，则陷入了指挥混乱的泥潭。前方的士兵想后退执行命令，后面的士兵又被督战队催促向前，侧翼则遭到这突如其来的亡命反冲击，整个阵型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井然有序变成了相互挤压、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

韩明在中军，脸色铁青。他迅速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后方根本没有伏兵，那黄烟和噪音，还有自己那莫名的心悸，都是对方的诡计！是那个神秘的指挥者，在最后关头，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扰乱了他的心神和指挥！

“稳住！前军压上！绞杀他们！”韩明试图力挽狂澜，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但战场态势，有时一旦倾覆，便再难挽回。尤其是当一支军队的士气出现动摇，指挥链条出现紊乱的时候。守军这不顾性命的亡命一击，恰好打在了这个最致命的节点上！

周猛如同绞肉机般在前开路，赵天雄指挥着队伍保持冲击阵型，王大虎带着人护住侧翼。他们竟然真的在这数千人的军阵中，逆流而上，凿开了一条血路！虽然每前进一步，都有人倒下，但这股决死的势头，却让挡在前方的敌军心生寒意，不由自主地向两侧退避。

“将军！前锋营顶不住了！侧翼已乱！那支残兵……他们冲得太猛了！”副将仓惶来报。

韩明看着那片在自己军中左冲右突，虽然不断减员却势头不减的“火焰”，又看了看周围士兵脸上那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神情，他知道，今天这场仗，打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敌人还有多少力量，而是因为己方的士气已泄，指挥已然失灵。再强行打下去，即便能全歼这股残敌，自己的部队也必将付出远超预期的惨重代价，甚至可能引发营啸崩溃。为了一座小小的流民营地，葬送自己麾下这支精锐，不值得。

他是将领，不是赌徒。

韩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屈辱，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下令：“传令，鸣金收兵。各部交替掩护，撤出战场，于五里外集结。”

当清脆、却带着一丝颓然的鸣金声再次响彻战场时，攻守双方的士兵，都愣了一下。

已经杀红了眼的周猛，看着如同潮水般迅速脱离接触、向后撤退的敌军，还有些不敢相信。赵天雄拄着剑，剧烈喘息着，看着敌人真的在撤退，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猛然松开，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感袭来，几乎站立不稳。

残存的守军们，互相搀扶着，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望着退去的敌军，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麻木、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们……守住了？

敌人如同退潮般远去，留下了铺满大地的尸体、破损的兵器和凝固的暗红血迹。夕阳西下，如血般的残阳余晖洒在这片修罗场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悲壮而凄厉的色彩。

营地，已然是一片废墟。围墙多处坍塌，焦黑的木料与尸体混杂，幸存的房屋也大多破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烟火和死亡的气息。

周猛、赵天雄、王大虎等人带着仅存的几十名伤痕累累的士兵，默默开始清扫战场，寻找可能生还的同伴，收殓阵亡者的遗体。每一次翻动，都可能看到熟悉的面孔，压抑的哭声和哽咽在废墟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吴先生拖着疲惫的身躯，组织着妇孺照顾伤员，清点着几乎消耗殆尽的物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失去亲友的刻骨悲痛。

议事堂内，陈知白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阿木守在一旁，用湿布小心地擦拭着他额头的虚汗，小脸上满是担忧。

这一战，他们赢了，却是惨胜。五百余人的营地，能站着的，已不足百人，而且人人带伤。他们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扛住了十倍于己的精锐之师，创造了奇迹，但也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逐渐笼罩大地。残破的营地中，点燃了零星的火把，如同黑暗中摇曳的、不肯熄灭的星火。

周猛站在一段坍塌的围墙缺口处，望着远方敌军撤退的方向，拳头紧握。赵天雄包扎好伤口，走到他身边，沉默地看着这片废墟。

“先生……还没醒？”周猛沙哑地问。

赵天雄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力竭昏迷，需要时间。吴先生看过了，说性命无碍，但……需要静养。”

两人陷入沉默。过了许久，赵天雄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守住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强敌虽退，但未远遁，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营地残破，人手锐减，物资匮乏。前路，依旧是一片迷茫的黑暗。

然而，能在这地狱般的血战中存活下来，本身，就是一种不屈的证明。那点点星火，只要还未熄灭，就总有燎原的希望。

只是这希望，此刻显得如此微弱，需要他们用尽最后的气力，去小心呵护，去等待……那个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人，再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