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幻梦录 第10章 正气御戾气

剑冢之中，混乱风暴肆虐。万千破碎剑意如同永不停歇的雷霆，持续轰击着林砚卿以“万剑朝宗”之境构筑的剑意护盾。每一次冲击，都不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意志与信念的交锋。那些充满了杀戮、怨恨、绝望的负面意念，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他的心神，将他拖入这永恒的疯狂深渊。

然而，历经魔念侵蚀的生死考验，又得上一代守剑人“疏导理解”之真传，林砚卿的道心已非昔日可比。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如同风暴眼中的灯塔，任凭外界如何狂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防御与“阅读”，开始尝试更深层次的互动——引导。

起初，他试图以自身那融合了守护信念的剑心意志，去强行“命令”那些混乱剑意。结果却如同以石击水，虽能暂时荡开涟漪，却引来更激烈的反扑，自身心神消耗巨大，事倍功半。

此路不通。

他陷入沉思，于无尽剑意风暴中闭目凝神。【势之碎片】的光芒在识海中流转，分析着眼前这混乱“势”场的每一丝变化。【魂之碎片】则如同最敏感的天平，衡量着自身意志与外界戾气之间的微妙平衡。

忽然，他心有所感。这些混乱剑意，虽充满了负面情绪，但其核心，是否也隐藏着某种原始的、未被扭曲的“真”？譬如那“决绝”剑意，其根源或许是守护某物至死不渝的忠诚；那“勇烈”剑意，其内核或许是不畏强暴、舍生取义的勇气；即便那“阴狠”剑意，其深处是否也有一丝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执着？

只是这些“真”，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失败、仇恨、杀戮所蒙蔽、扭曲，化为了纯粹的戾气。

若如此，强行压制或命令，无异于扬汤止沸。唯有……正本清源，以自身之正气，唤醒、引导其被蒙蔽的“真”，方能化戾气为祥和，纳狂暴为己用！

何为正气？非是空泛的道德说教，而是他林砚卿立身之本——守护姑苏万民的赤诚，了结因果恩怨的坦荡，不畏强邪艰险的勇毅，以及追求天地清明的宏愿！

此心此念，光明磊落，可昭日月！便是他的浩然正气！

念及此处，林砚卿豁然开朗！他不再试图去“对抗”或“命令”那些混乱剑意，而是缓缓撤去了部分剑意护盾的防御，将自身那凝练的浩然正气，如同春风化雨般，主动散发出去。

这正气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展示，一种浸润，一种呼唤。

他不再去想“我要驾驭你们”，而是传递出“我之道在此，可愿同行？”的意念。

起初，那些混乱剑意对这突如其来的“异类”气息充满了排斥与攻击性，更加疯狂地涌来。但林砚卿不闪不避，也不反击，只是稳稳地维持着自身正气的散发，如同礁石承受着海浪的拍打。

渐渐地，奇妙的变化开始发生。

一道原本充满了“背叛”与“怨毒”的剑意碎片，在接触到那坦荡磊落的浩然正气时，其核心那丝因被辜负而产生的极致“悲伤”，似乎被轻轻触动，狂暴的怨毒之气竟稍稍平息了一丝。

一道充斥着“虐杀”快感的剑意，在那追求清明宏愿的正气面前，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拷问与审视，那扭曲的快感竟开始动摇、褪色。

更多的剑意碎片，在那浩然而温和的正气浸润下，其被戾气掩盖的“真”开始微微闪烁——忠诚、勇气、执着、甚至是对安宁的渴望……

林砚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细微的变化。他立刻以【势之碎片】引导，以【魂之碎片】调和，将自身浩然正气与那些被引动、闪烁微光的“真”缓缓连接。

并非吞噬，而是共鸣与加持！

他以自身正气，为那丝“忠诚”注入信念，为那点“勇气”赋予力量，为那份“执着”指明方向！

嗡……嗡……嗡……

一道道原本混乱狂暴的剑意碎片，开始发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嗡鸣。它们不再攻击林砚卿，而是如同迷途的船只看到了灯塔，开始自发地围绕着他那浩然正气核心旋转、徘徊！

那充满了“悲伤”的剑意，化作了一道守护之念，萦绕在外。 那被引动“勇气”的剑意，化作了锋锐的矛尖，蓄势待发。 那蕴含“执着”的剑意，化作了坚韧的壁垒，稳固防线。

越来越多的剑意碎片被引动、被转化！它们并未失去本身的特性，却褪去了暴戾与混乱的外衣，显露出被正气引导、归于“正用”的本质！

林砚卿周身那原本用于防御的剑意护盾，此刻已然大变模样。它不再是被动承受冲击的盾牌，而是化作了一个以他浩然正气为核心，无数被引导的“正剑之意”为枝叶的、缓缓旋转的剑意领域！

领域之内，戾气化正气，杀伐蕴慈悲！

他心念一动，领域随之流转。可守可攻，刚柔并济。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这剑冢空间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那些依旧混乱的剑意风暴，在靠近这剑意领域时，都会自然而然地被削弱、被疏导一部分！

正气御戾气，初现威能！

也就在他初步掌握这“以正御戾”法门的刹那，他通过剑冢与彼端的联系，清晰地“看”到了——古代姑苏城墙之上，那个“林砚卿”已浑身浴血，甲胄破碎，手持卷刃的长剑，面对着如潮水般涌上的敌军，发出了最后的、不甘的咆哮，即将发动玉石俱焚的一击！

就是现在！

林砚卿眼中神光暴涨，将周身那刚刚成型的、蕴含着浩然正气的剑意领域之力，与“万剑朝宗”引动的剑池本源锋芒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金光湛然却又蕴含着无匹锋锐的信念之剑，循着那清晰的因果之线，跨越时空，不再是传递意念，而是……投射力量！

“以此正气，助你……斩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