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幻梦录 第18章 正气歌长存

那道暗红血线速度快得诡异，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园林假山、林木间穿梭，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顾清辞的符箓罗网、常自在的音波干扰与李铁牛的傀儡拦截，眼看就要没入远处熙攘的游客人群，借机遁走！

若被其逃脱，隐匿于茫茫人海，再想揪出无疑是大海捞针，更可能附体他人，酿成新的祸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以自身文心引动园林正气、压制全局的苏文渊老先生，须发怒张，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他虽不通道法，但数十载钻研学问、涵养胸中浩然之气，此刻受那邪祟奸猾与逃遁之举所激，一股沛然莫御的正气自肺腑间勃发而出！

他没有施展任何术法，只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立于雪香云蔚亭边缘，对着那遁逃的邪影，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如同黄钟大吕般的叱咤：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声音不高，却仿佛引动了冥冥中的某种法则！这是文天祥《正气歌》的开篇，蕴含着对浩然正气的至高礼赞与呼唤！

一言既出，风云激荡！

并非实际的风云，而是文气层面的狂澜！整个拙政园积累数百年的浩然文气，乃至姑苏城文脉中蕴含的刚正之气，仿佛受到了这千古名句与苏老自身凛然正气的双重引动，轰然响应！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苏老须发皆扬，继续吟诵，每吐一字，周身那无形的正气便炽烈一分，与天地间的浩然之气共鸣愈强！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轰——！！！

一道纯粹、刚直、煌煌不可侵犯的白色光柱，竟凭空而生，自虚无中凝聚，不偏不倚，正正轰击在那道仓皇遁逃的暗红血线之上！

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意念的显化，正气的裁决！

“吱——！！！”

暗红血线发出一声尖锐到几乎撕裂灵魂的惨嚎！它那由极致妒恨与污秽凝聚的形体，在这煌煌正气光柱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其中蕴含的“焚书君”的恶念分身，连挣扎都未能做出几分，便被这汇聚了千古正气与当代文心的浩然之力，彻底净化、蒸发！

邪气核心，灭！

光柱缓缓消散，天地间那股激荡的文气也渐渐平复。拙政园内，那股无形的、粘稠的压抑感随之烟消云散，荷花池的水色恢复了清澈，园中的气息重新变得灵动而自然。

苏文渊老先生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微微发白，身形晃了晃，显然刚才那一下引动天地正气，对他凡人之躯亦是极大的负担。但他眼神依旧明亮，充满了欣慰与坚定。

林砚卿、顾清辞等人迅速聚拢过来，脸上皆带着震撼与敬佩。

“苏老，您……”顾清辞连忙扶住苏老。

苏文渊摆了摆手，看着那邪气消散之处，慨然道：“无妨。老朽今日方知，吾辈读书人胸中一点浩然气，竟真有荡妖邪、靖寰宇之能！文山先生（文天祥）诚不我欺！”

他看向林砚卿，郑重道：“林小友，老朽虽不堪大用，但若还需我这把老骨头，尽管直言！守护姑苏文运，吾辈义不容辞！”

林砚卿深深一揖：“苏老大义，晚辈感激不尽！今日若非苏老引动浩然正气，必被此獠逃脱，后患无穷。”

他心中亦是澎湃不已。苏老以凡人之躯，凭借胸中浩然气与千古文章，竟能引动如此伟力，这让他对“文”之力量的认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并非简单的才气，而是文明积淀的脊梁，是人间正道的显化！

“正气歌长存……”林砚卿喃喃自语，只觉自身文心受到这股浩然正气的洗礼，也变得更加刚健中正，那竹节般的纹路似乎都凝实了几分。

经此一役，他们不仅拿到了第三幅荷花图真迹（石刻），更验证了联合现实文人力量、引动浩然正气这条路的可行性！这对抗击那无孔不入的“妒恨”心魔，意义重大！

然而，众人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顾清辞神色凝重地提醒道：“接连受挫，尤其是损失了一缕重要的恶念分身，噬灵教与那‘焚书君’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接下来的反扑，恐怕会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林砚卿怀中的幻红钥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悸动！并非针对某一幅真迹，而是感知到了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毁灭意味的邪气，正在姑苏城的某个方向急速凝聚！

那个方向是……虎丘！云岩寺塔，吴中第一山！那里同样隐藏着一幅真迹，而且，似乎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虎丘有变！”林砚卿霍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剑，“我们必须立刻赶去！”

苏文渊肃然道：“虎丘乃古吴之地，底蕴深厚，断不容邪祟玷污！老朽虽力弱，亦可联系几位居于虎丘附近的故旧，或能略尽绵薄。”

常自在和李铁牛也摩拳擦掌：“同去！倒要看看，那帮家伙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正气虽已扬威，然邪焰未熄。 下一战，虎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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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八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