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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省委常委会会议室内，深红色的厚重地毯吸收了所有杂音，却无法化解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旁，决定汉东省命运的核心人物们均已就座。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光洁的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照不进某些人心底的暗角。
高育良坐在省长刘富的下手位，属于常务副省长的固定座次。他面前摆放着那份精心准备、字斟句酌的《吴家大院保护性开发方案》文稿。
他面色沉静，目光平和地扫过与会的每一位常委，内心却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预演着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每一句诘难。他深知，法院的胜诉只是拿到了入场券，眼前这场没有硝烟的常委会，才是决定吴家大院这只“金鸡”能否顺利孵化、乃至未来能否健康成长的真正关键。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省委书记赵立春坐在主位，双手交叠放在桌前，姿态沉稳，不怒自威。他眼角的余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坐在斜对面的高育良，心中冷笑：“好个高育良，动作倒是快，官司一赢，方案立马就端到了常委会上。这是要趁热打铁，不给我留运作的时间啊。”
儿子赵瑞龙昨晚在他书房里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话语间充满了志在必得的骄狂。赵立春心中不免有些烦躁，瑞龙还是太嫩，看不清这高育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轻易拿捏的学者型官员了。但箭在弦上，他必须为儿子，也为他们赵家的利益，争上一争。
“同志们，现在开会。”赵立春清了清嗓子，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今天的议题之一，是审议吴家大院的保护性开发方案。育良同志为此做了大量前期工作，准备了详细方案。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充分讨论。” 他将“充分讨论”四个字咬得稍重，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李达康等人，传递着某种不言自明的信号。
高育良应声而起，步履从容地走到投影幕布前。他首先展示了吴家大院详实的考古报告、精美的建筑构件特写以及其历史沿革，用无可辩驳的证据再次强调了其不可替代的历史文化价值。接着，他话锋一转，切入核心——开发方案。
“立春书记，刘省长，各位同志，”高育良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磁性，带着学者特有的条理，“关于吴家大院的未来，我的思路很明确：保护是第一位的，但保护不等于冻结。我们要做的，是活化保护，是要把这座沉睡的历史瑰宝，打造成我们汉东省一张闪亮的文化名片，一个能够自我造血、反哺社会的‘金鸡’。”
他刻意用了“金鸡”这个比喻，既形象，也带着一丝挑战意味，看看谁真的想让这只鸡下蛋，谁又只是想杀鸡取卵。
他详细阐述了方案的四大核心原则：
“第一，严格保护，修旧如旧。必须采用最高标准的修复工艺和材料，聘请国内顶尖的古建修复专家团队全程指导，确保文物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不受丝毫损害。
第二，活化利用，传承文化。不仅要保护建筑本体，更要深入挖掘其背后的历史故事、文化内涵，通过展览、研学、数字体验等多种形式，让文物‘活’起来，讲好汉东故事。
第三，政府主导，市场运作。前期勘察、设计和核心区修复由财政资金保障，确保方向不偏。后期的运营、服务和部分配套设施建设，通过公开、公平的市场化招标引入专业社会资本，提高效率和活力。
第四，全程监督，阳光运行。建立由文保专家、审计部门、纪检监察、媒体代表和市民监督员组成的多方监督机制，每一个环节都要公开透明，确保项目在阳光下运行，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他每说一条，都在观察着在场众人的反应。他看到省长刘富微微颔首，看到纪委书记田国富眼中露出的赞同，也看到李达康紧锁的眉头和赵立春那深不见底的眼神。
果然，高育良话音刚落，李达康便率先开口。他身体微微前倾，语速快而有力，带着他标志性的急切：“育良省长的方案，听起来很全面，站位也很高。” 他先扬后抑，话锋随即一转，“但是，我作为京州市的市委书记，有几个很现实的疑问，必须在这里提出来。”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高育良：“第一，资金问题。前期修复就是无底洞，省里和京州市的财政压力都不小，这笔钱投下去，多久能见到效益？如果市场运作不理想，是不是要财政一直兜底？”
“第二，市场化运作的‘度’如何把握？怎么确保这些商人不会为了利润把吴家大院搞得商业味冲天，失了文化本色？”
“第三，也是我最关心的一点，效率！京州现在正处于大发展的关键时期，光明峰项目箭在弦上，整个新城的布局都在推进。吴家大院这个项目，会不会因为过于强调保护、程序，而变成一个漫长的‘马拉松’工程，拖累了整个京州的发展步伐？”
李达康的提问犀利而直接，句句指向方案可能存在的软肋，也体现了他一贯的“效率优先”风格。高育良心中明了，这既是李达康真实的顾虑，也可能是在赵立春授意下进行的火力试探。
高育良没有丝毫慌乱，他沉稳地回应：“达康书记的顾虑非常实在，这也正是我们在制定方案时反复权衡的重点。” 他语气平和，带着一种深思熟虑的从容。
“关于资金，我们做过详细测算。前期核心修复资金由省、市财政按比例承担，这并非纯消费性支出，而是对独特文化资产的投资。一旦项目成功运营，带来的旅游收入、品牌效应、周边土地增值以及对相关产业的拉动，将远超初期投入。”
“关于市场化运作的‘度’，招标文件会设置刚性条款，比如商业面积占比上限、经营活动负面清单、专家委员会一票否决权等，用制度和合同来约束，而不是靠企业的自觉。至于效率…”
高育良略一停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回到李达康脸上，“我们追求的是‘既好又快’。方案已经规划了并行推进的路径，修复、招标、运营策划可以同步进行。而且，一个精心打造、能流传后世的精品工程，其长远价值，远胜于十个匆忙上马、很快就被遗忘的平庸项目。这一点，我相信达康书记也能理解。”
他这番回答，既有数据支撑，又有制度设计，最后还巧妙地将了李达康一军，暗示追求效率不能以牺牲质量和文化价值为代价。
这时，省委组织部长吴春林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带着学者般的温和与谨慎：“育良省长的考虑很周全。不过，我始终有点担心，这文物保护与商业开发，就像是跷跷板的两头，平衡起来太难了。”
“历史上，多少文物就是在‘开发’的名义下被搞得面目全非，甚至彻底消失。我们这一代人，手握决策权，更要对历史负责，对子孙后代负责啊。” 他的话语重心长，代表了党内一部分稳健派官员的普遍担忧。
“春林部长的提醒非常重要，这也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高育良立即接话，语气诚恳，“所以，我们才要设置最高的准入门槛。投标企业不仅要有雄厚的资金实力，更重要的是，必须拥有成功运营国家级文保单位的实践经验，并且要提交由国内外顶尖文保专家组成的团队名单。”
“我们要找的，不是单纯的开发商，而是有情怀、有专业能力、愿意与政府共同守护历史的文化事业合伙人。” 他将“合伙人”的概念抛出，提升了合作的层次，也淡化了纯粹的商业色彩。
赵立春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内心不悦时的小动作。 他意识到，高育良的方案几乎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每个可能被攻击的点都设置了严谨的防护措施。不能再让讨论方向一直被高育良牵着走了。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育良同志的这个方案嘛，调研深入，思考全面，看得出来是下了很大功夫的。”赵立春先给予了肯定，这是他一贯的说话艺术，“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沉，“我有个想法，提出来供大家参考。吴家大院毕竟是坐落在我们汉东的土地上，它的开发建设，是不是也应该适当考虑一下扶持本地企业的发展？很多本地企业，对汉东有感情，也更了解本地的风土人情和市场特点。给他们一些机会，也能体现我们省委省政府对本土企业成长的关心嘛。”
他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地方保护主义式的“关怀”，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口中的“本地企业”，指向性非常明确——赵瑞龙的山水集团，正是近年来在汉东迅速崛起的最大的“本地”企业之一。
高育良心中冷笑，果然图穷匕见，开始为赵瑞龙直接铺路了。 他早有准备，神色不变，从容回应：“立春书记的考虑确实周到，扶持本土优秀企业成长，一直也是我们经济工作的重要方向。” 他先接过对方的话头，表示认同，然后才抛出自己的条件。
“因此，在我们的招标方案设计中，采取的是面向全国的公开招标，确保能吸引到最高水平的团队。同时，我们也设置了合理的加分项。比如，在汉东有长期投资、对本地就业和税收贡献突出的企业，在同等条件下，会得到适当的优先考虑。这样，既保证了项目的顶尖水准，也兼顾了对本土企业的扶持，体现了公平和效率的统一。”
他这番话，既回应了赵立春，又堵死了对方想要“特事特办”的口子，将竞争拉回到“同等条件”这个相对公平的起跑线上。
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位常委都在心中飞快地权衡着利弊，计算着站队的风险和收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时，省纪委书记田国富打破了沉默。他说话直接，不绕弯子：“我原则上支持育良省长的这个方案。思路清晰，措施也比较扎实。”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是，这么好的项目，必须配上最严格的监督。我建议，省纪委要提前介入，不是等出了问题再去查，而是要从招标环节开始，就进行全程嵌入式监督。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在阳光下操作，杜绝任何形式的权力寻租和利益输送。我们要打造的，必须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样板工程！”
田国富的表态，如同给高育良的方案加上了一道坚固的防火墙。高育良心中一定，知道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支持信号。 他立即郑重回应：“完全同意国富书记的意见！我们欢迎并恳请纪委的全程监督。我甚至建议，可以参照一些重大工程项目的成功经验，成立一个由纪委、审计、文保专家、主流媒体和市民代表共同组成的独立监督委员会，赋予他们质询、调查和公开报告的权利。我们要的，就是绝对的阳光操作，让任何想要染指的暗手都无处遁形！”
有了田国富的带头，会议的风向开始明显转向。 组织部长吴春林见状，也点头表示：“如果有这么严密的监督机制保障，我的顾虑就小多了。我支持。”
宣传部长也随之附和，强调要把握好宣传口径，既要宣传好文物价值，也要宣传好省委省政府在保护开发中的科学决策和廉洁高效。
李达康是何等精明之人，见大势已定，立即转变立场，充分展现了他“政治正确”的一面：“既然各位常委都认为方案成熟可行，特别是国富书记强调了全程监督，那我代表京州市委市政府表态，坚决拥护省委决策，一定全力配合好省里，把吴家大院项目落实好，协调好，确保不影响京州整体的发展大局。”
他绝口不再提拖延进度的问题，反而强调要“落实好”，顺势将项目的一部分主导权揽到了京州方面。
高育良心中了然，李达康这是见阻挠无望，便想方设法要在项目中插一手，分一杯羹，至少不能让他高育良独享其功。 他微笑回应：“有达康书记和京州市的鼎力支持，我们的信心就更足了。请放心，项目的时间表和路线图都已经细化，只要今天方案通过，明天就可以按程序启动国际招标。效率，一定会保证。”
赵立春环视全场，看到一张张或坚定、或附和、或平静的脸，知道事已至此，自己若再强行反对，不仅徒劳无功，反而会显得别有用心，损害自己作为一把手的权威。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和一丝对儿子无法交代的烦躁，脸上挤出一丝程式化的笑容，最后拍板：
“好！既然同志们都认为方案切实可行，那就按照育良同志的意见办。散会之后，省政府抓紧组织实施。”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扫过高育良，也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语气加重，“但是我必须再次强调，立春同志、国富同志的意见都很重要！这个项目， 一定要做到公开、公平、公正！ 要经得起任何的检查和历史的考验！如果出了任何问题，省委是要严肃追究责任的！”
“请立春书记和各位常委放心！”高育良站起身，声音沉稳而有力，做出了庄严的承诺，“我们一定会以最高的标准、最严的要求、最实的作风，把吴家大院项目打造成一个真正的阳光工程、廉洁工程、精品工程和民心工程，绝不辜负省委的信任和全省人民的期望！”
常委会结束了，常委们陆续离场。高育良与省长刘富并肩走在最后。
刘富拍了拍高育良的肩膀，低声说：“育良啊，方案是过了，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赵瑞龙那边，绝不会轻易放手。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位即将到点的省长，话语中带着一丝提醒，也有一丝不愿过多卷入的疏离。
高育良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刘省长。谢谢您的支持。规矩我们已经立下了，接下来就是按规矩办事。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任何挑战。” 他心中清楚，刘富的态度是中立偏支持，但指望他全力顶住赵立春的压力，并不现实。未来的路，主要还得靠自己来走。
回到办公室，高育良立即召来了祁同伟和陆亦可。秘书林卫华悄无声息地关紧了房门。
“方案在常委会上通过了。”高育良言简意赅，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带着一丝凝重，“立春书记最后强调了‘公开、公平、公正’六个字。” 他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这六个字，现在成了我们的尚方宝剑，也成了套在有些人头上的紧箍咒。接下来，招标工作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老师，招标文件已经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设置了五道硬门槛。”祁同伟立即汇报，递上一份文件，“第一，必须具备国家级文保单位成功运营三年以上的经验；第二，企业注册资本不低于5亿元，且近三年无重大不良信用记录；第三，需提交由至少两名国内知名文保专家领衔的技术团队名单及承诺书；第四，投标保证金5000万，提高违规成本；第五，运营方案需经过由七名专家组成的评审团盲审，打分低于80分直接淘汰。”
“好。”高育良仔细翻阅着，点了点头，“门槛要高，但程序必须合法合规，不能给人留下任何攻击的口实。” 他抬头看向祁同伟，“同伟，你那边，要动用一切必要而合法的手段，严密监控所有潜在投标者，尤其是山水集团的一举一动。我预感，他们绝不会老老实实来投标。”
“我已经安排了经侦和网安的得力人手，进行外围布控。”祁同伟压低声音，“目前已经发现，有两位列入我们专家库的资深教授，近期‘意外’地接到了多家与山水集团有关联的机构发出的高规格学术论坛邀请，地点都在风景优美的度假区。”
高育良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开始了，先是糖衣炮弹，腐蚀专家，企图影响评审。记录下来，固定证据，但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让他们充分表演，等到关键时刻，再给予致命一击。”
这时，陆亦可拿着一份快递文件匆匆进来，脸色严肃：“高省长，祁厅长，我们刚收到一份匿名举报信，矛头直指我们内定的评审专家组组长、德高望重的王清风教授，说他五年前的一篇论文涉嫌数据造假，还附上了一些看似确凿的‘证据’。”
高育良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来，冷笑道：“釜底抽薪！想先把我们最关键的裁判搞掉，换上一个他们能控制的人。手段还是这么老套，但很有效。” 他当即立断，“启动应急预案！立即联系备选专家组长，清华大学的李默然教授，请他做好随时接替的准备。同时，将这封举报信原封不动地转交给省纪委驻教育厅纪检组，请他们依法依规进行调查，还王教授一个清白，也堵住某些人的嘴。”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城市轮廓线上若隐若现的、属于吴家大院的方向，目光深邃。这场围绕“金鸡”的争夺战，早已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变成了一场涉及权力、金钱、法律和人心的全方位较量。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松懈。
当晚九点，高育良还在办公室审阅文件，祁同伟敲门进来，脸色比下午更加严峻。
“老师，最新的情况。”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们监听到确切信息，山水集团的人正在暗中密集接触所有已报名或表示出投标意向的企业，包括翰海集团、路东建设等。”
“具体手段？”高育良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
“软硬兼施。对规模较小的公司，许以重利，承诺在其它项目上给予补偿，要求他们主动退出竞标，或者在第一轮就报出离谱的高价，充当‘陪标’的角色。对沙海的翰海集团这类有实力的竞争对手…”祁同伟顿了顿，“他们的话风就带着威胁了，暗示如果在吴家大院项目上不让步，山水集团有能力让他们在汉东的其他生意‘寸步难行’。”
高育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们这是想玩‘清场’的把戏，制造只有他山水集团一家符合条件、其他家都是来‘陪太子读书’的假象，逼我们不得不就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要不要我们立即出面制止？或者约谈山水集团的人？”祁同伟问道。
“不，”高育良冷静地摇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现在直接干预，证据还不够铁，他们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说是正常的商业沟通。让他们继续表演，你继续收集证据，要拿到实实在在的录音、转账记录或者书面协议。”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继续部署：“同时，你立即去做两件事：第一，通过绝对可靠的第三方渠道，秘密接触沙海、王大路等有实力的竞标者，向他们明确传达省政府的态度——我们欢迎并需要真正的公平竞争，绝不会允许任何形式的垄断和胁迫，让他们稳住阵脚，不要被山水集团吓退。”
“第二，让法制办和发改委的同志，立刻开始研究备选方案，准备好‘竞争性谈判’的程序文件。如果他们真敢把其他竞标者都逼走，造成有效投标人不足的既成事实，我们就立即启动b计划，改变游戏规则，直接邀请包括翰海、路东在内的几家信誉良好的企业进行竞争性谈判，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明白了！我立刻去办！”祁同伟精神一振，老师这是要布一个更大的局，后发制人。
与此同时，在京州市最高档的“云顶国际”会所顶层，山水集团董事长赵瑞龙的私人包间内。
高小琴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香奈儿套装，优雅地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向半躺在沙发里的赵瑞龙汇报：“瑞龙，已经接触了五家有意向的投标企业，有三家规模小点的，已经收下了我们的‘诚意’，答应会‘识趣’地退出。”
“另外两家，路东建设的王大路态度暧昧，没答应也没明确拒绝。翰海集团的沙海…”她微微蹙起秀眉，“反应比较强硬，直接回绝了我们的‘建议’，而且…他似乎话里有话，暗示得到了省里某些人的‘鼓励’。”
“沙海？”赵瑞龙冷哼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带着不屑与恼怒，“一个靠着在吕州巴结高育良起家的暴发户，也敢在汉东跟我赵瑞龙叫板？真是不知死活！”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琴，你想想办法，查查他翰海集团的底，在京州、在汉东，他总有项目吧？找个由头，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他知道知道，在这片地界上，谁说了才算！”
高小琴心中微微一凛，她虽然精于算计，但有时也觉得赵瑞龙的手段过于霸道直接，容易留下后患。但她深知自己的位置，柔声应道：“好的，瑞龙，我会去安排。不过，我们也要注意方式，毕竟现在盯着我们的人很多。”
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掩盖了无数的暗流涌动。一场围绕吴家大院项目招标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悄然升级，双方都在调兵遣将，布设棋局。
高育良独自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如同一条光的河流。他的目光坚定而清澈。他知道，这场博弈，不仅仅是为了一个项目，更是为了扞卫他苦心孤诣在吕州、并希望在汉东推行的“规则至上”的执政理念。
他必须赢，不仅要在常委会上赢，更要在接下来的每一个环节，用智慧和决心，守住这条底线，才能真正保护好吴家大院这只承载着历史与未来的“金鸡”，让它能够健康地成长，为汉东、为人民，真正地“下出金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