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褐余烬 第59章 锈色深渊

时间仿佛在楼梯间里凝固了。上方，是白杨率领的“灯塔”武装人员，刺目的探照灯光如同审判的目光，将他们钉在原地；下方，是无声蔓延的锈蚀迷雾，所过之处，金属腐朽，生命湮灭，如同死神的吐息。进退维谷，左右皆是无底深渊。

林野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体内残余的力量在绝望和愤怒的刺激下疯狂躁动，混沌的光泽在他体表明灭不定，像风中残烛。回到“灯塔”？他宁愿死！但冲进那诡异的锈蚀迷雾？那看起来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杀。

苏宇的手依然按在他的手臂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作用。他的目光没有看向上方的白杨，也没有看向下方逼近的死亡雾气，而是紧紧盯着那道未关严的门缝，眼神锐利得像要剖开表象，看清其本质。

“那雾气……不是单纯的毁灭……”苏宇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只有近在咫尺的林野能听到，“它里面有‘规则’的碎片……混乱，但……有迹可循。”

规则碎片？林野一愣。他只能感受到那雾气带来的、最直接的死亡威胁。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下方的锈蚀迷雾已经蔓延到了应急密封门的门口！灰色的、带着不祥锈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触碰到金属门框和楼梯扶手，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坚硬的合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斑驳。

“最后一次警告，林野，苏宇。”白杨的声音从上传来，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回到安全的区域。‘灯塔’可以保护你们免受这种未知威胁的侵害。”

保护？林野心中冷笑。是保护，还是确保“实验样本”不被意外破坏？

“信我。”苏宇突然又说出了这两个字，这一次，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眼中那混沌的旋涡骤然加速旋转，一股远比之前干扰掠夺者时更强大、更诡异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他没有试图去对抗雾气，而是将双手虚按向那渗透进来的锈蚀迷雾！

“你疯了？！”林野骇然欲绝。

但下一刻，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苏宇的手并没有像那些金属一样被锈蚀。他掌心前方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微小的力场，那些接触到力场的锈蚀雾气，并没有被驱散，而是像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围绕着苏宇的手掌缓慢旋转、凝聚！雾气中那些细微的、仿佛有生命的锈色颗粒，在旋转中似乎被剥离、解析，显露出内部极其微小、却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能量纹路——那就是苏宇所说的“规则碎片”？

苏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鼻血毫无预兆地流淌下来，但他咬紧牙关，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那被他强行凝聚、解析了一部分的锈蚀迷雾，如同被赋予了短暂的定向指令，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化作一道细长的、锈色的箭矢，以惊人的速度反向射向上方——不是射向白杨等人，而是射向了楼梯上方出口处的探照灯和扩音设备！

“砰！滋啦——！”

锈色箭矢精准地命中了目标，探照灯瞬间黯淡、锈蚀、碎裂！扩音设备也发出刺耳的噪音后彻底报废！上方陷入了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和混乱！

“就是现在！向下！”苏宇嘶哑地喊道，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林野瞬间明白了苏宇的意图！他不是要对抗迷雾，而是利用迷雾！利用其中蕴含的、混乱但强大的“规则”力量，制造短暂的混乱和突破口！向上是绝路，只有向下，闯入那看似必死的锈蚀深渊，才有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犹豫！林野一把抓住几乎虚脱的苏宇，将他半架在自己身上，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那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锈色迷雾最浓郁的下层楼梯！

“拦住他们！”上方传来白杨失去了冷静的怒吼声，以及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

几道能量光束擦着他们的头顶射在墙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但失去了探照灯的照明，上方的射击失去了准头。

林野不管不顾，架着苏宇，凭借着体内最后那股混沌力量的支撑，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浓得化不开的锈色迷雾之中！

冰冷！

刺骨的冰冷，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低温，更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视线瞬间被剥夺，眼前只有一片翻滚的、令人窒息的锈色。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死寂得可怕。甚至连嗅觉都似乎失灵了，只有一种金属彻底腐朽后的、空无的味道。

林野感到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锈蚀的虫子正在试图钻入他的身体。他体内的混沌力量自动激发，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的光晕，艰难地抵抗着锈蚀迷雾的侵蚀。但这抵抗极其吃力，力量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被他架着的苏宇情况更糟。他似乎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身体冰冷得像一块冰，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他体内那股清冷的力量，却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与周围的锈蚀迷雾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共鸣？或者说……适应性？林野能模糊地感知到，苏宇的力量脉络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动地“记录”和“模拟”着迷雾中那些混乱的规则碎片，这过程极其凶险，仿佛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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