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褐余烬 第25章 静滞间的心跳

“静滞间”内部的空间比预想的要小，却更加令人心悸。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仪器运转的低频嗡鸣和浓烈的、类似液态氮与某种合成化合物的刺鼻气味。墙壁、天花板、地板皆是毫无缝隙的哑光白色合金，散发着非人般的洁净感。没有任何窗户，只有顶部镶嵌的一排排发出幽蓝色微光的灯带，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深海。

房间中央，是一个半人高的圆柱形平台，平台上方悬浮着一个约莫手提箱大小、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成的装置。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接口，表面光滑如镜，只在中心位置有一个缓慢脉动着柔和白光的复杂核心。一道道纤细的、如同光纤般的能量流从装置底部延伸出来，连接着平台，仿佛它是整个房间跳动的心脏。

这就是“净化之源”！

然而，林野和影蛇的目光仅仅在装置上停留了一瞬，便被房间内的另一番景象牢牢吸住，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在房间的四周，紧贴着墙壁，整齐地排列着数个竖立的、如同棺材般的透明维生舱！舱体内充满了淡蓝色的、微微荡漾的液体。而浸泡在液体中的是……

是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束身服，双目紧闭，表情凝固在一种极致的痛苦或麻木之中。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呈现出异变——有的皮肤下嵌合着粗糙的金属部件，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有的肢体扭曲变形，生长出非人的角质或触须状组织；还有的整个躯干都仿佛被某种力量融化后又强行塑形，呈现出一种流动的、不稳定的状态……他们如同被冻结在时光中的失败艺术品，无声地诉说着“蜂巢”实验的残酷与疯狂。

这些，就是“牧羊人计划”的失败品？被存放在这“静滞间”里，作为观察样本，或者……备用零件？

影蛇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她，也被这地狱般的景象所震撼。

林野的拳头死死握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想起了在废弃处理中心看到的那具残骸，想起了苏宇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怒火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翻涌，视野边缘的锈红色瞬间浓郁了几分，体内的躁动力量几乎要压制不住。

“没有时间了！”影蛇率先回过神，强压下不适，低喝道，“拿东西，走！”

她一个箭步冲到中央平台前，尝试触碰那悬浮的“净化之源”装置。然而，她的手在距离装置还有十几公分时，就被一层无形的、坚韧的能量场弹开！

“有能量护盾！”影蛇脸色一变。

林野也冲了过来，他尝试用枪托砸，用匕首撬，但那层无形的护盾纹丝不动，反而将他的力量尽数吸收、反弹。

“阿杰！装置有能量护盾！怎么解除？”林野对着耳机低吼。

外面已经传来了猛烈撞击金属门的声音和脉冲武器射击的闷响！追兵到了！他们正在试图破门！

“护盾？！数据里没提到这个！”阿杰的声音带着惊慌，“可能是最高权限手动激活的！需要找到控制终端或者……破坏能源供应！”

控制终端？这房间里除了维生舱和中央平台，空无一物！

破坏能源供应？能源线路显然集成在墙壁和地板内部，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

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千辛万苦闯入龙潭，目标近在咫尺，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墙壁阻挡！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嗤——”

一声轻微的气流声，来自他们身后的一具维生舱！

林野和影蛇猛地回头！

只见靠近门口的一具维生舱，那淡蓝色的液体正在快速排空！舱门缓缓向上滑开！里面那个半边身体都与机械融合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一只眼是浑浊的、布满血丝的人类瞳孔，而另一只，则是冰冷的、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

它（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林野和影蛇，死死锁定了中央平台的“净化之源”，喉咙里发出一种混合着金属摩擦和生物嘶鸣的、非人的低吼：“……源……我的……”

它竟然苏醒了？！是因为他们的闯入，还是外面的爆炸干扰了维生系统？

不等林野和影蛇反应，那苏醒的改造体猛地从维生舱中跨出！它的动作起初有些僵硬，但迅速变得流畅而迅猛，那只机械手臂瞬间变形，前端弹射出高速旋转的、带着锯齿的钻头，带着一股恶风，直刺距离它最近的影蛇！

“小心！”林野惊呼，同时举枪射击！

“噗噗噗！”子弹打在改造体覆盖着合金的胸膛上，溅起一连串火星，却只是让它踉跄了一下，未能造成致命伤！它的防御极强！

影蛇反应极快，一个侧滑步险险避开钻头的直刺，手中的十字弩几乎零距离对准了改造体那只人类眼睛！

“咻！”

弩箭离弦！如此近的距离，本该必中！

然而，那改造体的头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偏！弩箭擦着它的太阳穴飞过，深深钉入了后方的合金墙壁！它那只电子眼红光暴涨，锁定了影蛇，机械手臂横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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