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盯着手机屏幕,那条十秒的语音早已被彻底删除,仿佛从未存在过,连一丝回音都未曾留下。
她缓缓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光滑的木纹,节奏零乱,如同秋叶坠地般杂沓,恰似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日光灯泛着冷白的光,像一层薄霜覆在墙壁与家具之上,空调吹出的风悄然拂过颈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仿佛有谁在背后无声凝视。
门被敲了三下,节奏精准得如同昨日重现,不疾不徐,却让人心头一紧。
她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进来。”
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推门而入,身影沉稳如影,脚步轻得几乎不惊动空气。
他肩头微湿,似是刚从夜雨中走来,眉宇间藏着未散的倦意,却掩不住骨子里的谨慎与警觉。
这一次,他手中提着一个略显陈旧的牛皮纸袋,边角磨损泛黄,像是经年流转于隐秘之手,没有携带任何电子设备,仿佛刻意隔绝了所有可能被追踪的信号,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走到桌前,将纸袋轻轻放下,顺势推向她面前,动作克制得近乎恭敬。
“这是全部资料。”他的声音比昨日更低,几乎压进了空气里,像一句埋进泥土的密语,“手写的,一共三页。
U盘藏在夹层中,里面只有音频,没有任何文字记录。”
秦婉依旧未动,目光低垂,落在桌面一道细微的划痕上,像是在等他把话讲完,又像是在等自己内心的某个节点悄然落定。
男人站得笔直,语气平稳却透着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称量过才出口:
“我按你说的,动用了三个地下渠道查苏瑶。
银行记录干净,信用良好,无贷款、无大额转账,财务上挑不出毛病。
她的社交账号全被清空,连十年前的注册痕迹都被人刻意抹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数字世界彻底抹除。
我们试着联系她高中同学,七个人里五个失联,两个拒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冰冷而敷衍,像隔着一层铁幕。
学校档案室三年前遭遇火灾,火势不大却烧得精准,她的成绩单和评语尽数焚毁,连灰烬都所剩无几。”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像是吞下了一口难咽的真相:
“我们还找到了她母亲以前的同事。
刚问完情况,第二天那人就被单位警告,说不该提的人别再提。
再打过去,电话已经停机,人也搬了家,原住址如今住着一对陌生夫妻,对过往一无所知。”
秦婉终于抬手,指尖掀开纸袋,取出那份手写报告。
纸张泛着微微的米黄色,边缘略有卷曲,像是曾被反复摩挲。
她一页页翻过,字迹工整清晰,笔锋内敛而有力,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夜风吹过枯叶。
最后一行赫然写着:目标无软肋,建议终止任务。
她嘴角微微一扬,浮起一抹冷笑,像冰面裂开的一道细纹,随即把纸页原样放回桌上,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们查的都是表面东西。”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刀刃划过玻璃,“债务、丑闻、感情纠纷,这些算什么弱点?
真正能击垮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外在的污点,而是内心的裂缝——那种深埋于童年阴影、恐惧源头、无法言说的秘密里的裂痕。”
男人静静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人的轮廓。
她不像在追查敌人,倒像是在解剖灵魂。
“我要知道她是怎样的人。”秦婉抬眼,目光如刃般刺向他,瞳孔深处燃着一簇幽暗的火,“她怕什么?她在乎什么?她什么时候会慌?这些你们查不到,对吧?”
男人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声音低沉如钟鸣余响:
“这种事,光靠调查不行。
除非你亲自接触她,否则无法感知她的反应模式——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呼吸频率的波动,甚至指尖的轻微颤抖,都是数据无法捕捉的真实。”
秦婉没说话,只是将报告重新装进纸袋,动作利落干脆,随后放进抽屉,锁好,金属锁舌“咔”地一声咬合,如同封印一段过往。
接着,她从包里取出一副黑色薄纱手套,质地细腻如雾,指尖一寸寸套入,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每一根手指嵌入的瞬间,都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戴上铠甲。
她拿出U盘,插入电脑接口。音频响起,是一个低沉而冷静的男声,逐条复述报告内容,语速均匀,毫无情绪起伏,最后低声道:
“建议停止一切行动,对方具备反侦测机制,已有察觉迹象。”
她听完,面无表情地拔下U盘,投入碎纸机。
机器嗡鸣作响,齿轮咬合,U盘在金属齿间扭曲、撕裂,化作细碎的残骸,如同被碾碎的命运碎片。
纸袋紧随其后,按下启动键。纸片在旋转的刀片中挣扎片刻,便化为雪白的粉末,纷纷扬扬,像一场微型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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