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刚擦干手上的水渍,从厨房走出来时,客厅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余香,与窗外渐沉的暮色交织成一片凝滞的沉默。
秦婉刚进屋没多久,她父母就回来了。
她们才刚在沙发上坐下,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急促而突兀,像是早有预谋。
秦母起身去开门,是秦飞带着几个亲戚到了。
他们手里提着水果和酒,脸上堆着笑意,说是来一起吃顿饭,话音未落,脚步已踏进门槛,仿佛这里本就是他们的主场。
林玄站在餐厅门口,并没有立刻坐下。
他目光淡淡扫过餐桌,碗筷早已整齐摆好,位置还是老样子——他的座位靠墙,离主位最远,像一个被刻意安排在角落的局外人。
秦飞一进门就大声说话,声音粗粝刺耳。
他把外套随手甩在沙发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走到餐桌前扫了一眼菜色,冷笑一声:“今天怎么这么丰盛?有喜事啊?”
没人接话,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秦父坐在主位上,抿了口茶,动作缓慢,语气淡得几乎听不出情绪:“就是一家人聚聚。”
秦飞挑了挑眉,转头看向林玄,眼神里带着轻蔑与挑衅:“哟,你还在这儿呢?我以为你早走了。”
林玄没看他,神情平静如水,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周遭的讥讽不过是风中尘埃。
“我还没走。”他说,声音低沉却清晰,像一块沉入深潭的石子。
秦飞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故意把椅子拉得吱呀作响,刺耳的声音划破宁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嚼了两下就吐进骨碟,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来:“这菜炒得跟饲料一样,也就你能吃得下去。”
林玄低头吃饭,动作沉稳而克制。
他夹起一块豆腐,轻轻放入口中,咀嚼得很慢,仿佛每一口都在品味生活的滋味,而非仅仅果腹。
见他不回应,秦飞反而更来劲了。
他放下筷子,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碗碟轻颤,“啪”地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你装什么哑巴?我在跟你说话!一个靠女人吃饭的男人,还摆什么脸色?”
林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平静如古井无波,却让秦飞心头莫名一紧,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住,连呼吸都迟滞了半拍。
“我没摆脸色。”林玄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在骂我,我就听着。”
这句话一出,屋里安静了一瞬,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停了下来。
秦母立刻开口,语气尖锐:“听听这话,倒像是我们亏待你了。
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工资拿得比普通员工都高,还不知足?”
林玄没有反驳,继续吃饭,一口一口,节奏稳定,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内心却早已波澜不惊。
秦父咳嗽两声,慢悠悠地说,声音低缓却字字如针:
“这些年,公司也没见你做出什么成绩。项目是你做的吗?客户是你谈的吗?你除了在家做饭拖地,还能干什么?”
林玄停下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汤,热气氤氲在他眼前,模糊了片刻视线。
“不能干什么。”他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所以我一直没说什么。”
这话听起来像认错,可语气里没有半分服软,反倒透着一股深藏已久的锋芒。
一位长辈立刻接话,语气笃定:
“当年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林家再有钱也是外人,招个赘婿回来,结果连点本事都没有,白白占着位置。”
另一个老人点头附和,摇头叹气:
“就是。咱们秦家好歹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家族,娶个女婿连基本担当都没有,传出去都丢人。”
林玄放下碗,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神情依旧平静,眉宇间不见怒意,也不见悲戚,仿佛那些话语不过是掠过耳畔的浮云。
这时一个小孩子跑进来,被大人牵着站到林玄面前,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有人笑着逗孩子:“叫姑父啊,这是你姑姑的男人。”
孩子眨眨眼,奶声奶气地说:“吃软饭的姑父。”
满座哄笑,笑声中夹杂着得意与讥讽。
林玄看着孩子,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既没生气,也没笑,眼中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怜悯。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包装纸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递过去:“拿着吃吧。”
孩子接过糖,转身就跑了,笑声清脆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秦飞越看越恼火,猛地站起来,将筷子狠狠摔在地上,“啪”地一声脆响,木屑几乎飞溅起来。
“你还敢发糖?你算什么东西!在我家白吃白喝五年,现在倒装大方?
你要是真有本事,早就自己闯出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收入全是老婆给的施舍!”
林玄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着秦飞,声音不高,却如寒夜中的钟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你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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