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左肩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胳膊缓缓滑落,在地面溅出一串暗红的痕迹,滴答声轻得几乎被风吞没,却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咬住舌尖,一股浓烈的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疼痛如针扎般刺入神经,让她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视线边缘泛起层层黑雾,但她仍拼命睁大眼睛,死死望向那根矗立在阴影中的水泥柱。
她看到了林玄的影子。
他还活着,还在那里。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微弱却炽热的电流,猛然贯穿她的身体,点燃了最后一丝力气。
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砾磨过,嘴唇早已裂开,渗着血丝,说话时声音仿佛从锈蚀的铁皮上刮过,沙哑而破碎。
可她还是开口了,声音不大,却稳得惊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
江辰低头看她,眼神先是怔住,随即化作一抹讥讽的冷笑,“你说什么?”
苏瑶缓缓抬起下巴,目光如钉子般直直刺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林玄一定会救我出去。”
空气骤然凝滞。
燃烧殆尽的油料仍在冒烟,灰黑色的烟雾缭绕升腾,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
江辰的手猛地收紧,刀刃更深地嵌入她脖颈的皮肤,细小的血珠顺着冰冷的刀锋滑落,像一颗颗坠落的红宝石。
“你再说一遍?”他声音低沉如闷雷,压抑着翻涌的怒意。
苏瑶没有退缩。
她知道此刻不能退,一步都不能。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挺直脊背,哪怕身体因失血和寒冷微微颤抖,声音却始终平稳如初:“我说,林玄一定会来。你拦不住他,也吓不倒我。”
江辰的脸色骤然阴沉。
他原本以为她会哭喊、会求饶、会在恐惧中崩溃成一团软泥。
可她没有,她就那样坐着,肩膀汩汩流血,脸色苍白如纸,却用一双近乎平静的眼眸注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早已注定败亡的跳梁小丑。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怒吼出声,手臂肌肉绷紧如铁,刀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
“因为我信他。”苏瑶轻声说,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没让我失望过一次。
你说他是赘婿,说他没本事,可你知道他为别人做过多少事吗?
你知道他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吗?”
她喘了口气,呼吸急促而浅薄,伤口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几乎要将意识撕碎。
但她依旧坚持着,声音虽弱,却字字如锤:“你越想毁掉他,就越说明你怕他。
你不敢正面赢他,只能抓我,威胁我。
可你错了。林玄不是靠暴力赢的,他是靠人心赢的。而你——你连一个人都留不住。”
江辰猛地抬手,反手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她头一偏,嘴角再次撕裂,鲜血混着口水从唇角蜿蜒流下。
她没有伸手去擦,只是缓缓转回头,目光依旧执着地投向那个方向。
林玄站在水泥柱后,双手早已攥成铁拳,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他听见了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苏瑶在替他撑着,用她的方式告诉他:别怕,我在。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如风箱拉动。
他多想冲出去,一把将她拽回怀里,亲手把那把刀从江辰手中夺下。但他不能动。
只要他动一下,江辰就会立刻下手,毫不迟疑。
他只能站着,听着,忍着,把每一寸煎熬都咽进肚子里。
可当苏瑶说出那句话时,他再也无法克制。
“江辰!”他一声怒吼撕破长空,声音如惊雷炸响,在空旷破败的厂房内久久回荡。
江辰猛然回头,目光射向柱子后的阴影。
只见林玄从掩体后踏出半步,双手缓缓举过头顶,动作沉稳缓慢,毫无攻击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你要对付的是我。”林玄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放了她,我跟你谈。”
江辰冷笑,“谈?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五亿现金,海外基金密码,现在交出来,我或许能让她少受点罪。”
林玄没有回应条件。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苏瑶身上。
她正望着他,嘴角沾着血,脸颊高高肿起,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黑夜尽头唯一不灭的星火。
她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动作细微,却分明在说:我没事。
这一眼,让他心口滚烫,几乎要烧穿胸膛。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你听好了。”他说,语气平稳得如同宣读判决,
“只要你伤她一分,我就让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每一天。
我不只会把你送进去,我还会让你在里面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江辰怔住了。他没想到林玄在这种绝境下还能说出这种话。他本以为他会慌乱,会哀求,甚至跪地磕头。可他没有。他站得笔直,神情冷静,就像在谈一笔无关生死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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