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走出单元门,夜风拂过脸庞,带着初秋特有的微凉,轻轻掀起他衣角的一角。
他往前走了几步,步伐稳健而沉静,不疾不徐,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时间的缝隙里。
路灯昏黄的光晕下,那只飞蛾仍在执拗地撞击灯罩,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啪”一声,终于跌落在地,翅膀微微颤动了一下,便再无声息。
他停下了脚步。
静立数秒,眉目低垂,身影被拉得修长而孤寂。
随后,他缓缓转身,原路折返。
楼道里的灯还亮着,光线昏黄而陈旧,台阶上的阴影与方才一般无二,像凝固的记忆,未曾更改。
他一级一级走上二楼,动作轻缓,鞋底与水泥台阶摩擦出极轻的声响。
推开门,客厅的电视仍在响着,财经新闻的声音压得很低,画面定格在一张财报图表上,未曾切换。
秦婉已经不在玄关了。
茶几上的平板屏幕已黑,像一口沉默的井。
饭桌上的菜早已凉透,其中一盘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膜,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玄走过去,将碗筷一一收进厨房,放进水槽。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清洗,只是靠着墙站着,身影隐没在厨房的暗影里,如同被世界遗忘的一角。
几分钟后,书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节奏急促,带着压抑的情绪。
秦婉出来了,手里紧紧攥着文件夹,指节微微发白,眉头紧锁如结。
她看见林玄站在厨房门口,身形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冰冷的质问。
“你回来干什么?”语气冷硬如铁,“想销毁证据?还是觉得在外面待一会儿就能装作无辜?”
林玄没动。
他望着她,眼神平静得近乎空茫,却再无昔日的温度,像冬日结冰的湖面,深不见底。
“我问你话。”秦婉上前两步,声音陡然拔高,
“你是不是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公司项目被卡住,客户要撤资,董事会明天就要开会。你说不是你干的,那你告诉我,是谁?”
林玄张了张嘴,喉结微动,却又闭上了。
他想起五年前刚进门那天,她站在门口,目光疏离,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是契约婚姻,别指望我会爱上你。”
他也记得去年冬天,她发高烧到三十九度,是他整夜守在床边,一遍遍用温水擦拭她的额头与手心,轻声哄她喝药。
还有那次暴雨天,公司仓库漏水,设备告急,他独自冒雨抢修,浑身湿透地回来,她只淡淡一句:“别把地板弄脏。”
那些事,他曾说过一次,解释过一次。
如今他明白,说得再多也无用——人心若已筑起高墙,真相便穿不过去。
所以他沉默。
秦婉盯着他,目光如刀:“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林玄缓缓摇头。
不是默认,是放弃。是对所有期待、所有辩解、所有试图靠近的徒劳努力,彻底放手。
他转身走向卧室,步速不快,背影挺直如松,也没有回头。
“你给我站住!”秦婉冲上来拦在走廊中央,声音尖锐,
“你现在走是什么意思?逃避责任?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就可以无视一切?林玄,我不是你妈,不会一遍遍原谅你!”
林玄停下。
两人相距不到一米,他能看清她眼中的怒意,也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像风暴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真实。
但他已不再关心她为何慌乱。
“我不想吵。”他说,声音低沉而平稳,“也不会再解释。”
“所以你就这样?”秦婉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撕裂空气,
“做错了事,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你以为这是成熟?这是懦弱!你根本不敢面对后果!”
林玄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面曾有过信任,有过依赖,哪怕只是短暂一瞬。
而现在,只剩下怀疑与轻蔑,像一层厚厚的霜,覆住了所有过往的温度。
他忽然感到疲惫。
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被掏空般的虚,像走过了漫长的荒原,终于走到尽头,却只看见一片废墟。
他抬手,轻轻推开她挡在面前的手臂。
动作极轻,未用丝毫力气,她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往后退了一步,踉跄半步才稳住身形。
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
卧室门被拉开,他走进去,顺手关上。
咔哒一声,门锁合拢,隔绝了两个世界。
秦婉站在原地,呼吸微乱,胸口起伏不定。
她低头看向自己被推开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她不明白,为何那一轻推,竟让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无声无息。
她咬牙,转身回到书房。
文件夹被重重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打开电脑,调出系统日志,逐条翻阅。
时间、账号、IP地址全都吻合,操作路径完整清晰。
她点开江辰发来的分析报告,里面标注了几个异常节点,明确指出是内部人员故意删除关键参数,导致模型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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