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除了艾斯卡诺都被他的突然出现给震住了。
不久前还充斥着引擎轰鸣、战靴踏地、枪栓上膛的肃杀之地,此刻只剩下风声,以及漫天飘落的,燃烧着的金属碎屑。
朗姆洛和他的突击队,那些本该是神盾局最精锐的战士,此刻像一群被吓破了胆的鹌鹑,僵在原地。
他们手中的步枪仿佛重逾千斤,再也无法抬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同一种表情——那是人类在目睹神迹,或者说神罚时,才会露出的,混杂着敬畏、恐惧与彻底茫然的表情。
他们引以为傲的昆式战斗机,那代表着现代空战科技结晶的空中堡垒,在三秒钟之内,变成了三团绚烂的烟花。
他们坚不可摧的防爆车阵,那足以抵挡火箭弹攻击的钢铁壁垒,连同壁垒后的战友,在一道光芒中,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连一粒尘埃都未曾留下。
那片被高温灼烧得琉璃化的地面,还在散发着扭曲空气的灼热,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烙印在华盛顿的土地上,也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视网膜里。
史蒂夫也停在原地,他没有回头看那些已经丧失战意的追兵,只是怔怔地望着街道尽头那个高大的身影。
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那岩石般虬结的肌肉反射着光芒,背后狰狞的狮子纹身仿佛在无声咆哮。他肩上扛着的巨大战斧,那月牙形的斧刃,比太阳还要耀眼。
艾斯卡诺。
他怎么会来这里?
史蒂夫跨上摩托车,引擎再次启动,但他没有逃离,而是调转车头,朝着那个身影驶去。
摩托车停在艾斯卡诺面前,带起的风吹动了他金色的发丝。史蒂夫摘下头盔,看着眼前这个与几个小时前判若两人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是让你在公寓等我吗?”史蒂夫开口问道,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感动。
艾斯卡诺没有立刻回答,他将那把巨大的神斧利塔从肩上放下,斧头的末端重重地顿在地面上。
“咚”的一声闷响,坚硬的柏油马路以落点为中心,蛛网般龟裂开来。
他微微低下头,用那双金色的,仿佛燃烧着太阳的瞳孔俯视着史蒂夫,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睥睨众生的傲慢。
“我的挚友身陷囹圄,与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缠斗。”他的声音雄浑而洪亮,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身为你的朋友,我岂能安坐于斗室之内,品尝那索然无味的牛奶?”
挚友········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史蒂夫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他的思绪穿过七十年的冰封,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硝烟弥漫的欧洲战场,泥泞的战壕,冰冷的雪山。在他的身边,总有那么一群人。
他们会一边抱怨着军粮难吃,一边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你的手里;他们会在你冲锋时,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护住你的侧翼;他们会在你陷入绝望时,用带着各国口音的蹩脚笑话,逗你开心。
巴基、杜根、琼斯、法斯沃斯···咆哮突击队。
那是一群可以将后背完全托付给对方的伙伴,是一群可以为了彼此,毫不犹豫地走向死亡的兄弟。他们之间的信任,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心领神会。
自从在冰海中醒来,这个全新的世界让他感到陌生而疏离。
神盾局的同僚们,娜塔莎、科尔森,他们是优秀的特工,是值得信赖的战友,但那种可以同生共死的羁绊,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直到此刻。
直到艾斯卡诺说出“挚友”这个词。
史蒂夫看着他,看着他那傲慢到不可一世的表情下,隐藏不住的关切。
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强大得如同神明,虽然性格古怪得令人头疼,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和当年的巴基他们一样,拥有一颗最纯粹、最炽热的心。
一种久违的暖流,在史蒂夫的胸膛里缓缓流淌。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一丝真正的松弛。
“谢谢你,艾斯卡诺。”史蒂夫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艾斯卡诺似乎对这种直白的感谢有些不适应,他轻哼一声,扭过头去,用更加高傲的语气掩饰着什么:“哼,无聊。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朗姆洛强忍着灵魂深处的颤栗,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他看着史蒂夫和那个之前在昆式战机与战机爆发矛盾的男人在“闲聊”,一种作为精锐士兵的尊严被践踏的耻辱感,压倒了求生的本能。
更重要的是,他耳机里传来了皮尔斯理事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朗姆洛,我不管那个怪物是什么,你的任务目标是史蒂夫·罗杰斯!把他带回来,或者,把他和那个怪物一起,从地球上抹掉!”
“是,长官!”朗姆洛咬着牙,对着通讯器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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