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声在空旷的溶洞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与阴冷。墨兰背着陈朔,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脚下湿滑的卵石和深浅不一的水洼对她似乎构不成太大阻碍。卞玉京紧随其后,衣裙尽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却狼狈的曲线,冰冷的河水让她不住发抖,牙关打颤,但求生的**驱使她紧紧跟着前方那个背负着希望的身影。
陈朔伏在墨兰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背部肌肉的紧绷与透过湿透衣衫传来的温热体温,以及那稳定而有力的心跳。这份在绝境中毫不迟疑的担当与力量,让他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感激,有愧疚,也有一丝莫名的触动。他收敛心神,不敢过多分散精力,全力运转着近乎枯竭的精神力,维持着“观测”状态。
微弱的天光从极高处的岩缝渗入,如同吝啬的鬼火,勉强勾勒出溶洞怪石嶙峋的轮廓。钟乳石与石笋犬牙交错,投下幢幢鬼影,仿佛随时会扑噬而来。空气潮湿而沉闷,带着泥土和水腥气,呼吸都显得有些粘滞。
“左前方,水下有暗坑,绕行。”陈朔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地传入墨兰耳中。
墨兰毫不迟疑,脚步一转向左,避开了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水下暗流汹涌的区域。
“右侧石壁有松动,勿靠。”
墨兰身形微侧,与右侧布满苔藓的石壁保持距离。
在他的指引下,三人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数处天然陷阱。这地下溶洞并非坦途,暗藏的危险丝毫不亚于身后的追兵。
卞玉京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惊异。这位陈先生,重伤至此,竟还有如此神异之能?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墨兰背负着他的背影上,看着墨兰那被湿衣紧紧包裹、充满力量感的腰背与双腿,看着陈朔因失血而苍白、却依旧坚毅的侧脸,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与自惭形秽悄然涌上心头。自己于此绝境,除了拖累,似乎毫无用处。
“停一下。”陈朔忽然低声道。
墨兰立刻止步,微微侧头:“怎么了?”
“水流声……有变化。”陈朔凝神细听,同时“观测”着前方水汽与气机的流动,“前面可能有一个落差,或者是……岔道。”
三人小心翼翼又前行了一段距离,果然,前方景象豁然一变。暗河在此处一分为二,一条继续向前,没入更深的黑暗,水声相对平缓;另一条则偏向左侧,水流明显湍急许多,轰隆的水声从那个方向传来,似乎下方有瀑布或大的落差。
“走哪边?”墨兰问道。此刻,陈朔的判断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陈朔闭上双眼,全力催动感知。传承之力因他状态极差而变得晦涩不明,但他对气机流向的敏感尚在。仔细分辨着两条水道散发出的“气息”。平缓的那条,气息沉滞,带着一股陈腐的死气,仿佛通往更封闭的地下深处;而湍急的那条,虽然水势凶猛,但在那轰鸣的水声背后,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外界的新鲜空气流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气!
“左边,湍急的这条。”陈朔睁开眼,语气肯定,“生机在彼,但有风险,水流很急,可能有瀑布。”
墨兰没有丝毫犹豫:“抱紧我。”
陈朔依言,用未受伤的右臂环住墨兰的脖颈,身体贴紧。
墨兰调整了一下呼吸,对脸色发白的卞玉京道:“卞大家,跟紧我,无论如何,不要松手,不要被水冲散!”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惊慌的卞玉京莫名安定了几分。
卞玉京用力点头,紧紧抓住墨兰腰侧的衣带。
三人踏入左侧湍急的水道,水温似乎更低了,水流冲击力极大,瞬间就没到了大腿根部。墨兰背着陈朔,重心下沉,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需要对抗强大的水流。卞玉京更是被冲得东倒西歪,全靠抓着墨兰才勉强稳住。
前行约数十步,轰隆的水声震耳欲聋,前方已然无路,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河水至此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地下瀑布!
“果然!”墨兰眼神一凝,站在瀑布边缘,向下望去,只见下方水汽弥漫,深不见底,只能听到雷鸣般的落水声。
“没有其他路了,只能下去。”陈朔看着下方,“瀑布不高,我能感觉到,下方是深潭。但水流冲击力……”
“我带你下去。”墨兰打断他,语气决然。她解下腰间原本用来攀援的绳索,快速地将陈朔与自己牢牢捆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卞大家,抓紧我!”
卞玉京看着那令人眩晕的瀑布,脸色惨白如纸,但看到墨兰毫不犹豫的动作,她也把心一横,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墨兰的腰。
“跳!”墨兰低喝一声,不再犹豫,背负着陈朔,带着卞玉京,纵身跃入那轰鸣的水幕之中!
“轰——!”
巨大的冲击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冰冷的水流如同重锤般砸在身上。陈朔只觉得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墨兰死死咬着牙,在水中努力调整姿势,护住背后的陈朔。卞玉京则发出短促的惊叫,随即被无边的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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