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风流满金陵 第99章 灵踪指引

“灵？”

这个字眼从濒死的陈朔口中吐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与虚弱，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澜四起的湖面。

诸葛明、墨兰等人虽不明其具体所指，但见识过陈朔种种神异之处，此刻对他的话不敢有丝毫怠慢。尤其是他指向的上游方向，那片雾气更加浓重、山林更加幽邃的区域，仿佛隐藏着未知的契机。

而被挟持的土着首领，在听到那个字（或许是类似含义的土语词汇）时，狰狞愤怒的脸上竟也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惊惧与……敬畏？他挣扎的动作停滞了，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朔，又惊疑不定地望向溪流上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音。

下游密林中，那些潜伏的杀手头领，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灵？”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忌惮，“这北莽山深处，难道真有什么古怪？不能让他们过去！”他瞬间改变了主意，绝不能放任这群人进入可能存在的变数之地。

“动手！格杀勿论！”杀手头领不再犹豫，猛地挥手！

“咻咻咻——！”

数十支淬毒的弩箭，如同死亡的蜂群，骤然从下游密林中射出，覆盖向溪流两岸——不仅覆盖了玄镜司众人，也将那些土着笼罩在内！

这突如其来的、不分敌我的攻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卑鄙！”

“小心！”

惊呼声与怒吼声同时响起。

玄镜司众人本就结阵防御，反应极快，刀剑舞动，拼命格挡闪避，但仍有一名精锐被弩箭射中大腿，惨叫一声倒地，伤口迅速发黑。

而那些土着则损失更为惨重，他们缺乏有效的甲胄和盾牌，瞬间就有五六人被弩箭射中，惨叫着倒地毙命。

“吼——！”被挟持的土着首领目眦欲裂，发出悲愤的咆哮。他彻底明白了，真正的敌人是下游那些放冷箭的卑鄙家伙！但此刻，他自身难保。

混乱之中，挟持土着首领的暗卫当机立断，低喝道：“想活命，就让你的人挡住下游那些家伙！”同时，匕首微微用力，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土着首领身体一僵，感受着脖颈处的冰凉和毒素带来的麻痹，又看了一眼死伤惨重的族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狠厉。他猛地用土语朝着残余的、惊慌失措的土人嘶吼了几句。

那些土人愣了一下，随即纷纷调转矛头，带着疯狂的仇恨，朝着下游弩箭射来的方向，投出了手中的标枪和吹箭！虽然准头欠佳，但也瞬间压制了杀手们的一部分火力。

趁此机会！

“走！向上游！”诸葛明毫不犹豫地下令！

两名暗卫松开土着首领，迅速后撤。玄镜司众人护着担架，沿着溪流，拼命向上游冲去！

“追！”杀手头领见目标要逃，立刻下令追击。残余的土人则如同发疯般缠了上来，与他们混战在一起，暂时延缓了杀手的脚步。

亡命的奔逃再次开始。

这一次，方向明确——沿着溪流，向上游，朝着陈朔所指的、那所谓有“灵”之气息的区域。

身后的喊杀声与兵刃交击声逐渐远去，但危险并未解除。那些杀手实力强悍，摆脱土人的纠缠只是时间问题。

溪流两岸的地势逐渐升高，树木愈发高大古老，浓重的白色雾气开始弥漫，能见度急剧下降。空气中的瘴气似乎淡了一些，但却多了一种莫名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威压感。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脚步声。

“这地方……有点邪门。”一名暗卫低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以他们的心志，竟然也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

墨兰紧紧跟在担架旁，她能感觉到陈朔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也越来越冷，仿佛生命力正在不断流逝。她心中充满了绝望，难道陈朔用最后生命发出的指引，也无力回天吗？

“总捕头，陈先生他……”墨兰的声音带着哽咽。

诸葛明脸色铁青，探手试了试陈朔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加快速度！”他只能如此命令，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么。

又前行了约一里多地，溪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谷地中央，不再是茂密的森林，而是生长着大片大片奇异的花草，这些花草呈现出一种晶莹的玉白色，在浓雾中散发着微弱的、柔和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雾气，也让谷地中的空气变得格外清新，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

而在谷地的最深处，靠近山壁的地方，赫然矗立着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树！

那古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树干之粗壮，恐怕需要十人合抱，树皮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泽，如同龙鳞。树冠遮天蔽日，枝叶间同样散发着淡淡的玉白色光晕。更令人惊异的是，以这棵古树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竟然没有任何瘴气，空气清新得如同雨后山林，那股令人不安的威压感在这里也变成了某种沉静、古老、祥和的气息。

“就是这里！”墨兰精神一振，陈朔所说的“灵”的气息，定然与此地有关！

“快！把陈先生抬到树下！”诸葛明也看到了希望，立刻下令。

众人加快脚步，穿过那片发光的奇异花草，来到巨大的古树下。一进入古树笼罩的范围，所有人都感到精神一振，连日的疲惫和吸入瘴气带来的烦恶感都减轻了许多。

“这树……莫非成了精怪？”卞玉京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喃喃自语。

老郎中顾不上惊叹，立刻再次为陈朔诊脉。这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奇了！陈先生的脉象……虽然依旧微弱，但那股躁动的死气和瘴毒，好像被压制住了！这地方……这地方有灵气！”

灵气？众人面面相觑，这等玄乎其玄的东西，他们只在志怪传说中听过。

老郎中急忙取出银针，再次为陈朔行针，同时将最后一点珍藏的保命药丸给他服下。或许是因为身处这奇异之地，药力似乎发挥得更好，陈朔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似乎平稳了一丝，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也褪去少许，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有希望！在这里，陈先生或许能撑下去！”老郎中激动地说道。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

然而，诸葛明和墨兰却不敢放松。诸葛明立刻安排人手，在谷地边缘设置警戒，防备那些杀手追来。墨兰则守在陈朔身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这谷地虽然奇异，但毕竟还在北莽山深处，危机四伏。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负责警戒的暗卫就发出了信号——那些杀手，还是追上来了！他们显然也察觉到此地的异常，变得更加谨慎，没有贸然闯入那片发光的花草丛，而是在边缘地带徘徊、观察。

“他们不敢进来？”一名暗卫疑惑道。

“或许……是忌惮这棵古树，或者说，忌惮陈先生所说的‘灵’。”诸葛明沉吟道。他注意到，那些杀手停留在发光花草的范围之外，似乎那片花草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暂时的安全，并不代表永久的安宁。他们被困在了这里，外面是虎视眈眈的杀手，更远处还有随时可能搜山的大军。而陈朔，依旧生死未卜。

墨兰坐在陈朔身边，看着他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陈朔，我们找到你说的地方了……你一定要醒过来……”

古树静默，玉白色的光晕柔和地洒落在他们身上，仿佛在回应着她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