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风流满金陵 第140章 夜探别庄（上）

楚云澜的突然到访，让陈朔有些意外。两人虽在漱玉轩时常碰面，但私下并无太多交集。

“楚兄，请。”陈朔将他让进自己房中。

楚云澜并未落座，只是站在房中，目光在陈朔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道：“陈兄近日气机隐有浮动，似有心事，且……有行动之意。”

陈朔心中一凛。这楚云澜的感知果然敏锐，自己这几日筹划探查之事，虽极力掩饰，但心神牵动下，气机难免有细微变化，竟被他看出来了。

“楚兄好眼力。”陈朔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细说，“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楚云澜点了点头，并未追问具体何事，只是道：“我与明心兄观扬州气数，近日隐有浊流暗涌，非是吉兆。陈兄若有所行，务必谨慎。”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寸许长、非金非木、雕刻着简单云纹的剑形小符，递给陈朔，“此物乃我随身所佩‘剑心符’，并无攻伐之能，但若遇险境，或可示警，或能略微干扰邪祟阴诡之气。陈兄若不嫌弃，可带在身边。”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善意之举。陈朔能感觉到那剑形小符中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凝练的剑气，虽然内敛，却带着一种斩破虚妄、守护心神的意味。

“楚兄厚赠，在下却之不恭。”陈朔郑重接过，贴身收好，“多谢。”

楚云澜见他收下，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依旧是一贯的干脆利落。

握着那枚温润的剑心符，陈朔心中多了几分暖意。这扬州城中，除了墨兰，又多了两位值得信赖的朋友。

次日，行动之日。

白天一切如常。陈朔去了趟漱玉轩，明心馆主似乎察觉到他今日心绪不同，抚了一曲格外宁静空灵的曲子，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在他离开时，轻声道了句“一切小心”。

傍晚，陈朔回到客栈，老吴已经扮作一个送货的脚夫，将两套适合夜行的衣物和一些必备的小工具（如飞爪、迷香、夜光粉等）混在货物中送了过来。阿飞则早已潜入水云别庄外围，观察今日的守卫情况和人员出入。

戌时三刻，天色彻底暗下。陈朔换上夜行衣，检查了一遍装备，将楚云澜所赠的剑心符和“潜龙之鳞”石都贴身藏好，那半块碎片则留在了客栈。

按照约定，他在客栈后巷与老吴汇合。老吴也换了装束，作普通护院打扮，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陈先生，都安排好了。”老吴低声道，“阿飞传回消息，今日别庄有宴，招待的似是盐漕总会几位管事的家眷，守卫比平日松懈些，尤其是西侧靠湖的围墙一带，因是女眷游玩之处，白天人多，晚上反而巡守稀疏。我们从那里进去。”

陈朔点头，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沿着僻静的小路，向着城东南的邵伯湖方向潜行。

水云别庄位于邵伯湖南岸一处凸出的半岛上，三面环水，只有一条路与陆地相连，易守难攻。庄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景致极佳。

两人并未走正路，而是绕到半岛西侧，这里湖水较浅，岸边生长着茂密的芦苇。老吴对地形极为熟悉，带着陈朔在芦苇丛中悄无声息地穿行，很快便接近了别庄的西围墙。

围墙高约两丈，青砖垒砌，顶端插着防止攀爬的碎瓷片。但对于陈朔和老吴这等身手的人来说，并非难事。老吴取出飞爪，看准一处墙头有树木阴影遮挡的位置，轻轻抛了上去，勾住墙头，试了试力道，对陈朔点了点头。

陈朔率先攀上，动作轻盈如猫，伏在墙头阴影中，仔细倾听、观察墙内动静。墙内是一片临湖的花园，此刻寂静无人，只有远处主建筑方向隐约传来丝竹笑语之声。

确认安全，陈朔打了个手势，老吴也迅速攀了上来。两人收起飞爪，悄无声息地滑入花园，隐身在假山石后。

根据阿飞提前画好的简图和情报，别庄内需要重点探查的区域主要有三处：一是位于庄园中心的主楼“望湖阁”，那里是主人居住和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可能藏有账册、密信等物；二是位于庄园东北角的“藏珍库”，据说存放着一些珍奇古玩，也可能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三是位于庄园东南角、靠近水边的一处独立小院“听涛小筑”，守卫最为森严，且时常有身份神秘的访客夜间出入，嫌疑最大。

“分头行动，效率更高，但风险也大。”老吴低声道，“陈先生，您看……”

“我去‘听涛小筑’。”陈朔道，“那里最可能有问题。老吴你去‘藏珍库’看看，阿飞应该还在附近，让他设法接近‘望湖阁’探查。一个时辰后，无论有无收获，在此处汇合，原路返回。”

“好！”老吴没有异议。三人之中，显然以陈朔身手最高，去最危险的“听涛小筑”最为合适。

两人约定暗号后，便各自分开，如同两道影子，融入了别庄的夜色之中。

陈朔收敛气息，将身形速度提升到极致，沿着花园小径、假山阴影、屋檐廊柱，向着东南角快速移动。沿途避开了两拨巡逻的护院，这些护院虽然看起来精悍，但都是普通武人，并未发现他的踪迹。

很快，他便来到了庄园东南角。这里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围墙更高，且单独圈出了一片区域，入口是一道月亮门，门前竟然有两名持刀汉子值守，虽然看似在打盹，但气息沉稳，显然是练家子。

月亮门内，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中只有一栋两层的小楼，黑漆漆的没有灯火，寂静得有些诡异。小楼临水而建，楼后似乎有台阶直接通向湖中。

陈朔没有贸然闯入，而是绕到小院侧后方，这里围墙靠近一片茂密的竹林。他观察了一下，选了一处竹子较为密集、枝叶能遮挡身形的墙头，施展轻功，如同一片落叶般飘了进去，落在竹林之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竹林内光线昏暗，空气潮湿，带着湖水的腥气。陈朔伏低身体，透过竹叶缝隙，仔细观察着小楼。

小楼门窗紧闭，毫无声息。但陈朔的感知（虽然传承沉寂，但基本的直觉和五感强化仍在）却捕捉到，楼内并非空无一人，而是有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冷气息的生命波动，不止一个！而且，小楼周围的地面，似乎隐隐布置着某种简易的、触发式的警戒法阵，若非他感知敏锐，几乎难以察觉。

果然有古怪！

他不敢大意，从怀中取出老吴给的一小包特制的“避尘粉”，轻轻洒在身前的地面上。这种粉末能暂时掩盖活人气息和足迹，并干扰一些低级的能量探测。

撒好粉末，陈朔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穿过竹林，靠近小楼的后墙。后墙有一扇紧闭的小窗，窗户纸很厚，看不清里面。

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墙壁，仔细聆听。

起初一片寂静，但过了片刻，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是从地底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诵经声？或者说，是某种古怪的、带着奇异韵律的低语声，隐隐约约地飘入耳中。

那声音并非汉语，也非陈朔听过的任何语言，音节拗口，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却又隐隐有种诱惑力的意味。更让陈朔心头一跳的是，这低语声中，似乎夹杂着极其微弱的……水流涌动声，以及……类似鱼类吐泡的“咕嘟”声？

这楼里，到底在进行着什么？

陈朔正欲寻找机会潜入楼内一探究竟，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破风声！

有人！从背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