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风流满金陵 第104章 沼洞暗河

陈朔所指的洞口，隐藏在几株枯死扭曲的怪树之后，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淤泥和未知的腥气。

然而，与身后那正从毒雾深处苏醒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相比，这个未知的洞穴反而成了唯一的希望。

“快！进去！”诸葛明当机立断，厉声催促。

墨兰毫不犹豫，率先钻入洞中，短刃前指，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紧随其后的是搀扶着陈朔的两名精锐，然后是卞玉京、老郎中和中毒的那名同伴，诸葛明与其他人在后掩护且战且退。

就在最后一人钻入洞穴的瞬间，一股腥风猛地从后方袭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嘶鸣声，一条水桶粗细、覆盖着暗沉鳞片的巨大阴影猛地扫过他们刚才立足之地，将那片淤泥连同几具杀手骸骨一起砸得稀烂！

那显然是一条沼泽毒蚺的王者！

幸运的是，它庞大的身躯似乎无法挤进这个狭小的洞口，只能在洞外发出愤怒的咆哮，震得洞壁簌簌落土。

洞内一片黑暗，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和腥味。众人惊魂未定，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剧烈喘息。

“点火折子，小心些。”诸葛明低声道。

一名暗卫取出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四周。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通道，并不宽敞，脚下是湿滑的岩石，洞壁布满苔藓，前方深邃不知通向何处。

“陈先生，你确定这条路对吗？”墨兰扶着陈朔，担忧地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刚才强行感知和指引，显然又消耗了他大量心力。

陈朔靠在洞壁上，微微喘息，点了点头：“地脉……由此而过……气息虽然阴寒……但并无……那种暴戾的死气……应是通往……无底渊的方向……”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感觉到……有水流声……”

众人凝神细听，果然，在洞穴深处，传来了隐约的潺潺水声。

“有地下河？”诸葛明精神一振。有水流，往往意味着可能有出口，或者至少能提供饮水。

“沿水声走。”陈朔指示道。

队伍再次启程，沿着曲折的洞穴向深处行进。通道时宽时窄，有时需要涉过及膝的冰冷积水。那中毒的精锐情况不妙，虽然服用了老郎中的解毒药，但腿上的伤口依旧乌黑肿胀，人已陷入半昏迷，需要两人轮流背负，这极大地拖慢了队伍的速度。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漆黑，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河面泛着磷火般的微光，映照出两岸怪石嶙峋的洞壁。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铁锈般的味道。

“这水……好像不能喝。”一名暗卫用银针试探河水，银针瞬间变黑。

“是阴蚀之水，含有剧毒矿物。”老郎中脸色凝重地摇头。

希望落空，众人的心情再次沉重。

“看那边！”墨兰忽然指向河对岸。在对岸的洞壁上，似乎有一个更大的洞口，而且，隐约有微弱的气流从那个方向吹来。

“必须到对岸去。”诸葛明判断道，“陈先生，地脉是通向对岸吗？”

陈朔凝神感应了片刻，肯定道：“是……地脉……跨过了暗河……对岸的生机……更强一线……”

然而，如何渡过这条不知深浅、河水剧毒的暗河？

“试试能否搭建绳桥。”诸葛明下令。

一名擅长此道的暗卫取出绳索，尝试向对岸抛掷。但洞顶太高，无法固定，对岸也没有合适的着力点，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看来，只能涉水而过了。”诸葛明看着漆黑的河水，眉头紧锁。这无疑是极其危险的，且不说水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光是那剧毒的河水，一旦皮肤有破损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陈朔忽然开口，他强撑着走到河边，仔细观察着河面，又伸手感知了一下空气的流动。“这河水……并非完全死寂……其流动……带动了气……对岸的气流……更强……或许……有别的办法……”

他示意墨兰将火折子靠近河面。在跳动的火光下，可以看到靠近他们这边岸边的河水相对平静，但对岸方向的河水，似乎流速要稍快一些，而且河面隐约有细小的漩涡。

“水下……可能有潜流……或者……暗礁形成的浅滩……”陈朔推断道，“找根长棍……试探一下……”

一名暗卫立刻找来一根长长的枯枝，伸入河中试探。果然，在距离岸边约一丈多远的地方，触到了坚硬的物体，似乎是一排淹没在水下的石梁！

“有路！”众人惊喜。

虽然石梁淹没在毒水之下，但若能踩着石梁过去，至少不用全身浸泡在毒河中。

“我先过去探路。”墨兰自告奋勇。她将裤腿扎紧，手握短刃，小心翼翼地踏入冰冷的河水中。河水瞬间没到她大腿根部，刺骨的寒意和那毒素带来的轻微麻痹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按照枯枝试探的位置，一步步向前摸索，果然踩到了水下坚实的石梁。

“可行！跟着我的脚印！”墨兰回头喊道。

众人依序下水，互相搀扶着，沿着墨兰探出的路径，小心翼翼地向对岸挪动。河水冰冷刺骨，那毒素透过衣物依旧带来阵阵刺痛和麻木感，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背负中毒同伴的那名暗卫最为艰难，需要额外小心保持平衡。

眼看队伍已行进过半，即将抵达对岸。

突然！

“哗啦——！”

一声水响，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漆黑的河水中窜出，直扑队伍中间、身体最为虚弱的陈朔！

那是一条形似鲶鱼、却长着四只惨绿眼睛和满口獠牙的怪鱼！它显然是被活人的气息吸引！

“小心！”搀扶着陈朔的精锐反应极快，猛地将陈朔向旁边一推，同时挥刀斩向怪鱼！

“噗！”

刀锋斩入怪鱼身体，腥臭的血液喷溅而出。但怪鱼临死前的冲势依旧撞在了那名精锐身上，他闷哼一声，脚下打滑，连同背上昏迷的同伴一起，向侧面倒去！

那里，并非石梁的范围，是深不见底的毒河！

“不！”墨兰在对岸看得真切，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扑了过去，用尽全力抓住了那名精锐的手臂！

是卞玉京！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在关键时刻做出了反应。但她力气太小，非但没能拉住对方，自己反而被带得向前踉跄，眼看也要一同坠入河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卞玉京的腰带，硬生生止住了两人下坠之势！

是诸葛明！他就在卞玉京身后，及时出手！

“拉上来！”诸葛明低吼。

旁边的暗卫立刻帮忙，几人合力，终于将险些坠河的两人拖回了石梁上。那名精锐和昏迷的同伴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卞玉京更是瘫软在石梁上，浑身湿透，剧烈喘息，看着近在咫尺的漆黑河水，后怕不已。

陈朔被推得撞在洞壁上，肩头伤口一阵剧痛，但也避开了袭击。他看着被救回来的同伴和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卞玉京，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刮目相看。

经过这番变故，众人更加小心，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对岸。

踏上坚实的土地，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虚脱。地下暗河的这段经历，虽然时间不长，却比在沼泽中更加考验人的心志。

对岸的洞口果然更大，气流也更加明显。陈朔感应了一下，确认地脉正是通向这个洞口深处。

“休息一炷香，然后继续前进。”诸葛明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尤其是状态愈发不好的陈朔和那名中毒同伴，沉声说道。

无底渊，还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