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建盯着手机屏幕上渐渐暗下去的光斑,指腹还残留着玻璃壳的凉意。
刘谋菊哭红的眼睛和覃攀晃动的小身影在脑海里交替闪现,他对着空荡荡的茅草屋长长舒了口气,胸口像是压着块浸了水的棉絮。
头上的弯月光斜斜在天空,在泥地上画出银亮的线条。
他摩挲着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落下。
马妮娅在天京留学时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扎着高马尾在实验室记录数据,白大褂袖口沾着草药汁,笑起来左边嘴角会陷出个小小的梨涡。
这几年她该毕业了吧?会不会已经嫁人生子,过上了安稳日子?
手机信号格像株倔强的野草,在屏幕右上角颤巍巍地立着。
许光建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嗡——”
马来西亚吉龙坡的实验室里,马妮娅正盯着培养皿里游动的蓝色细胞发呆。
培养箱的压缩机发出规律的嗡鸣,母亲马伊娜刚调好了 pH试剂,试管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桌角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她手里的移液枪“当啷”掉在操作台上。
“妈!许哥!是许光建!”她的声音劈了个叉,手指在屏幕上乱点了好几下才接通。实验服的袖口蹭到眼角,把刚泛起的潮气擦得一干二净。
“许哥!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等到你的消息了!”马妮娅把手机架在显微镜旁,镜头里映出她发红的眼眶和鼻尖,“这几年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托人把天京翻遍了都找不到你!”
许光建看着屏幕里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白大褂领口别着的钢笔刻着马来亚大学的校徽,头发利落地挽成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比刚才对母亲说话时更哑:“说来话长。前两年在个叫桃花源村的地方,四周全是接天的山,别说信号,连条正经路都没有。后来又在个部落待了一年,也是与世隔绝……”
他伸手比划着山的高度,指尖不小心碰到镜头,画面晃了晃:“每天看着手机发呆,想联系你们却连个信号影子都抓不住。”
“傻样。”马妮娅笑着抹了把脸,转身把镜头对准正在调试仪器的马伊娜,“妈,你看谁来了?”
马伊娜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头里的许光建晒得黝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可那双眼睛亮得跟当年在实验室里一样。
她放下手里的烧杯,声音带着笑意:“光建啊,可算有你的消息了。妮娅这孩子,床头天天摆着你送的那本《本草纲目》呢。”
“阿姨好。”许光建的笑容有些腼腆,“让您担心了。”
“担心有啥用?”马伊娜拿起支试管对着光看,“你俩当年捣鼓的长生疫苗,我们可没停下。你看——”
她把镜头转向操作台,二十个贴着标签的试剂瓶整齐排列,瓶身标注着“虫草提取物”“雪莲活性肽”等字样,“妮娅用中医草药提取,我搞化学合成,已经有二十种候选药物了。”
马妮娅接过话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上周刚测出第三号配方能让衰老细胞活性提升百分之三十七!许哥,你现在在哪?”
许光建走到茅草屋门口,把镜头对着远处连绵的山峦:“还在偭甸米子那乡这边,刚从部落出来,来这里没多久。”
手机镜头扫过乡村的寂寞的山,“昨天才找到有信号的地方。”
“来马来西亚吧!”马妮娅突然前倾身体,白大褂的纽扣蹭到镜头,“我们实验室刚引进了最新的细胞分析仪,你带的那些研究数据,咱们一起完善肯定事半功倍。”
许光建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眉头轻轻蹙起:“我得先找样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块磨损的玉佩,上面刻着灵芝纹样,“我向你说过的千年雌雄灵芝,被人盗走了那灵芝。那东西是培育疫苗的关键,有了它做种子,药效至少能翻几倍。”
马妮娅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亮起来:“那我帮你查!我们这儿很多药材商,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她指着身后的文献柜,“我这有东南亚草药分布图,你要找什么药材,我随时给你标记位置。”
“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许光建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这灵芝藏得深,以前听说在某些图谋不轨人那里,唉,到时我说不定还得往深山里钻,到时候可能又没信号了。”
实验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培养箱的嗡鸣变得格外清晰。
马妮娅看着镜头里那片陌生的山峦,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实验服上的纽扣:“没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执拗,“桃花源村你能出来,部落你能出来,这次也一定能。我和妈就在实验室等着,你的研究笔记我们都抄了三份备份,每天都在往前赶呢。”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子,打开后里面全是泛黄的便签纸,上面用中英文写满了实验数据:“你看,这是你当年说的‘阴阳平衡公式’,我按你的思路推导出了新的运算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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