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制长生疫苗 第237章 屏幕相隔诉心曲

六月的日头像团烧红的烙铁，把贵川力波县王蒙三合村的土路烤得冒起白烟。

路边的狗尾巴草蔫头耷脑地垂着，叶片上蒙着层细密的土灰，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

吴玉芳站在刚封顶的新房前，浅蓝色的粗布褂子后背洇出一大片汗渍，被阳光晒得发亮，仿佛能映出远处连绵的青黛色山影。

她右手牢牢托着圆滚滚的肚子，左手巴掌在额前搭成凉棚来回扫着，脚尖在龟裂的黄土地上碾出浅浅的坑。

嗓门清亮地朝屋顶上吆喝：“三娃子，那彩钢板再往左挪半尺！”说着屈起手指往屋顶位置狠狠一点，“淋了雨可别指望我给你补工钱！”

屋顶上传来年轻人嬉皮笑脸的回应，混着彩钢板碰撞的叮当声：“玉芳姐放心！你这肚子都五六个月了吧，还天天盯着，我们哪敢偷懒？”

吴玉芳嗔怪地朝屋顶扬了扬下巴，手腕翻转着捋了捋额前汗湿的碎发，发梢上还沾着片蒲公英的绒毛。

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的当口，眼角瞥见院墙边的丝瓜藤正顺着竹竿疯长，碧绿色的卷须在热风里轻轻摇晃，梢头刚绽开的嫩黄花朵沾着金粉似的阳光。

从四里动土到现在，两栋一楼一底的小别墅像双胞胎似的立在宅基地上，白墙配着银灰色的彩钢板屋顶，在浓密的椿树和核桃树丛中格外扎眼。

她踮起脚往西边瞥了眼，那里是给许光建他妈刘谋菊盖的房子，墙根下新栽的月季正抽出嫩芽，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她垂手轻轻拍了拍肚子，掌心能感觉到小家伙在里面踢腾，力道足得像揣了只小青蛙。

这两个月来，白天跟着工匠们搬砖，弯腰捡钉子时得先把肚子往旁边挪挪，裤腰上的布绳勒出深深的红痕。

晚上累得倒头就睡，倒没怎么空想那些烦心事儿。

只是最近夜里总梦见许光建，梦里他穿着白大褂，站在雾气缭绕的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亮晶晶的针管。

“玉芳姐，狗蛋哥呢？刚才还见他在院子里刨木头呢。”泥瓦匠老李头抱着瓦刀走过来，粗粝的手指在新抹的墙面上刮了刮，扬起的石灰粉末在阳光里打着旋。

他脚边的排水沟里，几只蟋蟀蹦跶着钻进石缝，留下清脆的唧唧声，“这水泥活儿做得扎实，保准十年不裂缝。”

吴玉芳往院门口望了望，她胳膊肘往门框上一撑，声音压低了些：“被二柱子叫去帮忙修摩托了。”

老李头嘿嘿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自打狗蛋回来，你家这日子可是越过越红火了。你怀五个月了吧？可比别家媳妇利索。”

吴玉芳心里咯噔一下，她脸上却笑得自然：“是啊，五个月了，这娃懂事，不折腾人。”

她走到没人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指腹在屏幕边缘蹭了蹭，指纹把反光的玻璃面擦得更亮，她开始拨许光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许光建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

他似乎刚从实验台前挪开，手指在白大褂上蹭了蹭，袖口沾着的淡蓝色液体晕开一小片，像落在雪地上的勿忘我花瓣。

他露出那双总是带着疲惫的眼睛，背景里传来仪器运转的嗡嗡声，像是远处的蜂群在振翅，“玉芳啊，房子盖得咋样了？”

“你自己看！”吴玉芳把手机举过头顶，手臂缓缓转动，镜头扫过亮堂堂的客厅，“这是东边我家，墙刷成米白色的，你说老人住着显亮堂。”

她突然停住脚步，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西墙，“西边婶子那栋刷的浅黄，院子里我留了块地，等秋天种点青菜……”

她正说得兴起，镜头里突然挤进来个脑袋。刘谋菊穿着件碎花布衫，手指扒着许光建的胳膊，眼角堆着笑：“建儿快看！玉芳多能干，大着肚子还在干活。”

“妈，您让她少干点重活。”许光建的眉头皱起来，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工匠不够就再雇人，别把自己累着。”

“知道啦，你比婶子还啰嗦。”吴玉芳笑着把手机往窗台上一架，她转身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手在肚子上打圈摩挲，“光建，狗蛋够关心我了，顿顿给我煮鸡蛋，说要给他生大胖子。”

刘谋菊突然凑近屏幕，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建儿，你老实告诉妈，玉芳这肚子里的……你心里有数吧？”

许光建的脸“腾”地红了，有点手忙脚乱，连耳根都泛着血色。声音紧张得发飘：“妈！我说过，就玉芳与狗蛋的娃！”

“好好好，我不说了。”刘谋菊抿着嘴笑，“妈不糊涂。”

吴玉芳的手指猛地收紧，她勉强笑了笑，对屏幕里的许光建说：“我们的秘密，快七个月了，狗蛋还以为是他的。”

“玉芳，别这样说，狗蛋呢？让他听到了，你可要遭罪。”许光建赶紧转移话题，“让他别总出去瞎忙活，家里装修要紧。”

“被二柱子叫走了。”吴玉芳抬头看了看屏幕中的许光建，手指来回划着，“说起来，他回来四个多月，除了帮着盖房子，没事做。”

“对，我正想跟你商量个事。”许光建的眼睛亮了些，语气也郑重起来，“我这边培育药材的新品种耐旱，适合咱们那山地。让狗蛋包个十几亩地，把土翻了，秋天我带上种子来指导狗蛋种植，保准比他打工挣得多。”

吴玉芳心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手在肚子上轻轻拍了拍：“好的，他必须听我的。”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极轻，“到时候……你能回来，你可以看到我们的娃了……”

许光建的脸又红了，这次连脖子都染上了颜色：“玉芳，以后不要对别人乱说……一定说这娃就是你与狗蛋的。”

“好的，我懂……”吴玉芳撇撇嘴，后面的话很轻，“以后娃的名字由你起，他流有你的血……”

许光建忙于实验，手在屏幕上挥了挥：“玉芳我先忙了，你去承包地，叫狗蛋抓紧翻地，药材种子我八月就寄过去。”

“你寄过来？你怎么说变就变，难道你怕见你的娃……”玉芳有些生气了。

“好，到时看情况。”

“好吧，你也保重身体。”吴玉芳看着他匆忙挂断的屏幕，手指在黑下去的屏幕上轻轻点了点，愣了好一会儿神。

院门口传来脚步声，狗蛋扛着个工具箱走进来，黝黑的脸上挂着笑：“玉芳，二柱子家摩托修好了！你看我买了啥？”

他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手指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线，里面是几块桂花糕，金黄的糕体上还沾着细小的桂花，“街上摊子新来的，给你补补。”

吴玉芳咬了口桂花糕，甜得有些发腻，桂花香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手指捻起一块递到狗蛋嘴边，“对了，我跟你说个事，秋天咱不出去打工了，包点地种药材……”

狗蛋张嘴接住糕点，咧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你说了算！你说种啥就种啥，反正你现在是咱家的功臣。”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吴玉芳的胳膊，慢慢把她搀起来，“快进屋歇着去，这天儿太热，别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