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大天帝 第137章 殿前风云

暗金色的古战殿，如同沉默的洪荒巨兽，匍匐在黑色金属广场的尽头。殿身散发出的肃杀与威严，混合着广场上弥漫的、仿佛来自上古战场的沉重压力，让每一个抵达此处的人都感到呼吸微窒。

林轩与青羽在广场边缘站定，迅速观察着周围。

抵达此处的人数约莫三十出头，比预期进入前百的人数要少。显然，穿越埋骨平原的凶险远超想象，不少人永远留在了那片死亡之地。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实力、气运、心性俱佳的真正精英。

这些人泾渭分明地分散在广场各处，大多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调息，恢复穿越平原的消耗和伤势，同时警惕地留意着殿门和他人的动向。

林轩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冷千寒独自盘坐在一根断裂的巨大金属廊柱旁，周身寒气缭绕，左肩的焦黑已被晶莹的寒冰覆盖，气息比在骨林时稳定了不少，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石破天靠在一块黑色金属残碑上，正拿着一块不知名的兽肉大嚼，气息浑厚，似乎损耗不大。

白衣琴师静立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古琴悬于身前，手指虚按琴弦，闭目养神，姿态超然。

苦竹大师与明心小和尚在一处，明心已恢复平和，正低声诵念经文，苦竹大师则手持念珠，目光平和地扫视全场，尤其在林轩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

那兽皮少年则半蹲在广场边缘，眼神凶悍地扫视着其他人，仿佛随时准备扑击的野兽。

还有一些陌生但气息强横的面孔：一名周身火焰隐现的红发男子，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一位手持玉笛、气质温婉的绿裙少女等等。

青羽的到来，也引起了数道目光的注意。南疆青鸾谷的传承在中州也颇具名气，尤其是其对阴邪之力的克制，在这种环境下尤为显眼。而她身边明显带着伤的林轩，自然也成了被审视的对象。

“东荒的小子，运气不错，居然能活着走到这里，还搭上了青鸾谷的高枝。”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来自那名红发男子，他目光扫过林轩，带着一丝不屑。

林轩神色平静，没有理会。逞口舌之利毫无意义。

青羽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对方不存在。

红发男子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时间在沉默而紧张的气氛中流逝。那扇百丈高的暗金殿门，始终紧闭，没有任何开启的迹象。

“这殿门，该如何开启？”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

“莫非需要等到所有人到齐？”另一人猜测。

“恐怕没这么简单。古战殿的开启，历来条件苛刻。”一位看起来年纪稍长、气质沉稳的青衫男子缓缓开口，他来自中州一个古老的世家，对天骄战的秘辛似乎知晓更多，“据古籍零星记载，古战殿的开启，往往需要‘引子’或达到特定条件。可能是足够的‘战意’激发，可能是血祭，也可能是……持有特定的信物。”

信物？

此言一出，不少人眼神闪烁起来。能走到这里的，多少都有些奇遇，谁敢保证自己身上没有符合条件的东西？

林轩心中微动，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识海中的玉佩和怀里的殿主令。这两样东西，都与上古星辰殿密切相关，而这古战殿，是否也与那场覆灭之战有关？

就在众人各自思量之际，异变突生！

广场中央，那片最为平整的黑色金属地面上，突然亮起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迅速蔓延、交织，转眼间形成了一个覆盖方圆数百丈的巨大、复杂、充满了蛮荒血腥气息的阵法图案！

阵法成型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吸力从阵法中心传来！站在广场上的所有人，无论身处何地，都感觉身体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按住，体内的灵力（或妖力、佛力等）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躁动，似乎要被那阵法吸扯出去！

“怎么回事？！”

“是阵法！它在吸取我们的力量！”

“快退出去！”

有人惊呼，试图冲向广场边缘。然而，那暗红纹路仿佛形成了无形的屏障，将整个广场笼罩，根本无法离开！

“不要慌！”苦竹大师的声音响起，带着佛门禅定之力，暂时稳住了部分人的心神，“此阵并非单纯的吸灵邪阵，老衲感应到，它更像是在……‘检验’。”

“检验？”众人惊疑不定。

果然，那吸力虽然存在，但并不狂暴，更像是一种温和而持续的牵引。同时，阵法纹路开始闪烁起强弱不一的光芒。每个人脚下对应的纹路，亮起的红光强度似乎与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力量属性有关。

气息越强、杀伐之气越重、或力量与战场、杀戮相关者，脚下的红光便越盛。比如那兽皮少年、红发男子、冷千寒等人，脚下的红光如同火炬。而苦竹大师、明心、白衣琴师等人脚下的红光则相对柔和黯淡。青羽脚下的红光带着一丝青碧色泽，似乎被她的青鸾灵力净化过。

林轩低头看去，自己脚下的纹路，亮起的红光不算最强，但红光之中，却隐隐透出点点星辰般的银紫色光斑，显得颇为奇异。这让他心中微微一凛，这阵法果然玄奥，连他刻意收敛的星辰之力本质都能引动显化。

“看来，这阵法是在甄别我们的‘资格’。”那青衫世家男子沉声道，“或许，只有当某种‘特质’总量达到标准，或者出现特定的‘引子’，殿门才会开启。”

众人恍然，但随即又陷入新的焦虑。谁也不知道标准是什么，引子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那一直沉默寡言、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神秘人，突然动了。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从黑袍中伸出。那只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手指修长，掌心之中，托着一枚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流转着暗红血光的晶体。

那晶体出现的瞬间，整个广场的暗红阵法纹路骤然光芒大放！尤其是神秘人脚下的纹路，红光冲天而起，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滔天战意、怨念从那晶体中散发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那是……‘血煞战晶’？！”青衫世家男子失声惊呼，“传闻是上古战场核心区域，由无数强者精血和战意凝聚万年而成的邪物！蕴含着最纯粹的杀戮与毁灭意志！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黑袍神秘人发出低沉沙哑的笑声：“桀桀……引子，这不就来了吗？”

他话音未落，手中那枚血煞战晶突然自动飞起，悬浮在阵法中心上空，开始缓缓旋转。随着它的旋转，广场阵法吸收众人力量的速度陡然加快！同时，那血煞战晶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吞噬着从阵法中汇聚而来的驳杂能量和那股引动的战意、血气！

“不好！他在利用阵法和我们，为那邪物充能！”白衣琴师脸色一变，手指猛然拨动琴弦。

“铮——！”一道清越的音波利刃斩向那血煞战晶和黑袍神秘人。

然而，音波刚进入阵法核心范围，便被那浓郁的暗红光芒和狂暴的能量乱流绞得粉碎。

黑袍神秘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没用的。阵法一旦激发，在达到条件前，外部攻击很难干扰核心。你们……就乖乖作为‘祭品’，助我打开这古战殿大门吧！殿中的无上传承和上古遗宝，将属于我‘血煞宗’！”

血煞宗！又一个邪道大宗！

众人脸色难看，纷纷尝试攻击或脱离，但正如神秘人所言，在这被激发的上古阵法中，他们的攻击被大幅削弱，且难以锁定目标，而那股吸力和禁锢之力却越来越强。

林轩感到体内的星辰之力流失速度在加快，虽然暂时还能承受，但长此以往，必被吸干。青羽同样秀眉紧蹙，青鸾灵力不断与那股吸力对抗。

“不能让他得逞！”冷千寒寒声道，冰魄玄剑出鞘，试图以点破面，攻击阵法纹路的节点。

石破天怒吼一声，直接一拳砸向地面，试图破坏阵法根基。

其他人也各施手段。

然而，那阵法坚韧无比，纹路闪烁间便将攻击分散、吸收。

血煞战晶在吞噬了庞大的能量后，体积似乎膨胀了一圈，散发出的血光越发刺眼，其中蕴含的毁灭气息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许多。

“快了……就快了……”黑袍神秘人声音中透着兴奋。

一旦这充满毁灭力量的血煞战晶能量饱和，天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强行轰开殿门？还是直接引爆，将在场所有人重创甚至灭杀？

危机，迫在眉睫！

林轩大脑飞速运转。玉佩传来轻微的温热感，似乎在提示着什么。他看向那血煞战晶，又看向脚下阵法中自己那带着星斑的红光，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

这阵法在检验“特质”。血煞战晶提供的是极致的“毁灭”与“杀戮”。而自己的星辰之力，代表的是“秩序”、“守护”与“净化”？

如果这古战殿真是上古正邪大战的遗存，那么开启它的“钥匙”，会不会需要某种平衡？或者说，需要一种能克制、中和那毁灭力量的特质？

念及此处，林轩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抵抗阵法的吸力，反而主动将一股精纯的、蕴含着天枢星力本源气息的星辰之力，注入脚下的阵法纹路之中！

嗡——！

他脚下的纹路猛然一震！那原本暗红的光芒中，银紫色星斑骤然扩大、明亮！如同在血色画布上洒下了一片璀璨星河！

这一变化，立刻引起了阵法的连锁反应！

整个暗红阵法的光芒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波动。那疯狂吞噬能量的血煞战晶旋转速度一滞，散发出的毁灭气息似乎被那股突兀插入的、中正平和的星辰之力干扰、冲淡了一丝！

“什么？！”黑袍神秘人霍然转头，猩红的目光穿透兜帽的阴影，死死盯住了林轩，“小子，你敢坏我好事？！”

他抬手就欲对林轩发动攻击。

但就在这阵法波动的瞬间，一直静观其变的苦竹大师动了！他手中念珠飞出，化作一道金光，直击黑袍神秘人后心！

白衣琴师琴音再起，这次化作无形音网，笼罩向对方。

青羽张弓搭箭，一道青碧箭矢锁定了血煞战晶！

冷千寒、石破天等人也抓住机会，各种攻击朝着黑袍神秘人和血煞战晶倾泻而去！

阵法波动削弱了神秘人对阵法的绝对掌控，也让他和血煞战晶的防御出现了破绽。

“你们找死！”黑袍神秘人怒极，不得不分心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击。

轰轰轰！

能量碰撞的爆炸声在广场上接连响起。

林轩则趁此机会，将更多的星辰之力注入阵法，同时引动殿主令中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星辰殿的古老气息。

奇迹发生了！

那暗红阵法似乎“识别”到了这股气息，阵法的光芒开始发生奇异的转变。血色并未褪去，但在血色之中，开始浮现出点点金色的、庄严肃穆的纹路，仿佛两种不同的力量在阵法中开始交融、对抗、寻找新的平衡。

古战殿那紧闭的百丈巨门，突然发出了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轰鸣！

门上的古老图腾，逐一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