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录：三界笑谭 第5章 十大阴帅的微信群

钟馗和酒吞童子的那场拼酒，最终以双双醉倒在云顶天宫大堂的巨型水晶吊灯下告终——两人各自喝空了十七坛不同种类的烈酒，其中还包括三坛能让普通妖怪爆体而亡的“妖血酿”。严格来说算是平手，但鉴于钟馗最后还能大着舌头喊“再来一坛”，而酒吞童子已经抱着酒坛子开始说“玉藻前姐姐我再也不敢偷你口红了”之类的胡话，张灵溪和研究会方面坚持判定钟馗“略胜一筹”。

贺茂信忠和安倍凌脸色难看，但也无法反驳。最终，在研究会总部派来的特使（一位笑容可掬但气息深不可测的白发老者）斡旋下，双方达成协议：东瀛访华团“交流”提前结束，即刻返程；作为补偿，研究会将提供部分“非核心”的古代符箓拓本复印件作为“文化交流纪念品”；而关于百年不得踏足的赌约，则以“未来三十年，东瀛超自然势力进入神州需提前报备并接受监管”这一相对缓和的条款替代。

一场可能升级的冲突，被钟馗一场豪饮消弭于无形。张灵溪虽然被自家大神当成赌注押出去惊出一身冷汗，但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当时最优的解局方式。东瀛一行人在三天后悻悻离去，临走前，酒吞童子还特意酒醒后跑来跟钟馗交换了“冥界通信号码”（一种地府开发、能在阴阳两界使用的特殊通讯符），约定下次“再战”。

风波暂时平息，张灵溪的生活似乎又能回归短暂的平静。他在研究会“编外顾问”的身份更加稳固，偶尔处理些小案子，更多时间则用在消化前几番经历所得，以及继续暗中调查异兽猎杀案的线索——陶老板那边传来消息，又有两只非战斗型的弱小异兽遇害，但凶手依旧飘忽不定。

直到一个普通的周二下午，张灵溪正在图书馆查阅古籍，试图寻找关于“沉沦低语”更早的记载时，口袋里那枚“地府友好协作者”令牌突然剧烈发烫，并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急促的蜂鸣声。

他连忙取出令牌，只见漆黑的令牌表面浮现出一行殷红如血的冥文：“急令！速归！罗酆有变！”

罗酆山？那不是传说中北方鬼帝张衡、杨云治所，也是镇压北方鬼国的要地吗？出什么大事了？

紧接着，令牌竟然投射出一片小小的光幕，光幕上是一个群聊界面，群名赫然是“地府紧急事务处理群（十殿阎罗&十大阴帅）”。此刻群里消息正在疯狂刷屏：

【转轮王】：“@全体成员 罗酆山监测站能量读数异常！已经突破历史峰值300%！还在持续攀升！”

【日游神】：“附图：罗酆山实景监控.jpg 山体表面出现大规模龟裂！阴气喷涌如同火山爆发！”

【夜游神】：“附议！我这边巡逻的阴兵汇报，山脚‘镇鬼碑’出现裂痕！碑文光芒正在急速黯淡！”

【黑白无常（谢必安）】：“刚刚接收到大量北方边境逃来的游魂报告，说罗酆山深处传来恐怖嘶吼，看守鬼卒大批昏厥。”

【牛头】：“已调派附近三支阴兵部队前往封锁外围，但不敢靠近山体！逸散的阴气已经让十几个阴兵魂体不稳！”

【马面】：“@钟馗 老钟！快出来！你当年跟北方鬼帝打过交道，这怎么回事？！”

【钟馗】：“吵什么吵！老夫刚睡个午觉！罗酆山？张衡杨云那两个老家伙的地盘？他们不是自我封印沉睡好几千年了吗？”

【秦广王】：“钟天师，情况紧急。监测显示，封印正在瓦解，北方鬼帝的意志有苏醒迹象。若其完全破封，以如今地府之状况，恐难以制衡。请速回酆都议事！”

【楚江王】：“已奏请天庭，但天庭回复‘此乃地府内务，自行处置’。@钟馗 你面子大，能否请动几位真君下界？”

【钟馗】：“请个屁！那帮神仙现在一个比一个会躲清闲！行了，老夫知道了，马上回去！@张灵溪 小子，令牌收到消息没？赶紧收拾一下，跟老夫走一趟！带上你那手环，可能有用！”

张灵溪看着光幕上跳到自己名字的@，愣了一下，赶紧回复：“收到。钟爷，需要准备什么？”

【钟馗】：“多带点雷符！那俩老鬼睡太久了，刚醒肯定迷糊又暴躁，先劈几道醒醒脑再说！对了，把老夫那坛还没开封的‘忘川陈酿’也带上，说不定能用上！”

群里瞬间安静了一下，然后刷过一排“……”。

【秦广王】：“钟天师，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

【钟馗】：“你懂什么！那是谈判筹码！张衡那老小子以前就馋我这酒！”

张灵溪看着群里这些地府最高管理层像普通工作群一样吵吵嚷嚷，甚至有点搞笑，但字里行间透出的紧迫感却做不得假。能让十殿阎罗和十大阴帅如此紧张的，绝对是动摇地府根基的大事件。

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离开图书馆，一边往宿舍赶，一边在识海里问钟馗：“钟爷，北方鬼帝……到底有多强？连现在的地府都对付不了？”

钟馗的声音少有的严肃：“张衡、杨云，那是上古时代就存在的鬼中帝王，执掌北方鬼国，麾下亿万鬼兵鬼将。当年天庭地府初立，也是和他们打过几场，后来才达成协议，他们名义上归附地府，但实际上自治罗酆山，前提是自我封印，非天地大劫不出。这俩老家伙的实力……这么说吧，当年全盛时期的我，加上其他几个兄弟，也才能和他们打个平手。现在的我嘛……恢复了不少，但单挑一个都够呛。至于现在的地府……”

他嗤笑一声：“搞搞现代化管理、处理些鸡毛蒜皮还行，真碰上这种上古硬茬子，那些阴兵和判官，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阎罗王们修为是不错，但太平日子过久了，打架的手艺早生疏了。”

张灵溪心头沉重。连钟馗都如此忌惮，看来这次麻烦真的大了。

回到宿舍，他快速收拾了一个背包：大量雷符（包括自己画的“定义之雷”改良版）、各种疗伤和恢复丹药、手环“守望者”充能完毕、便携式协议稳定锚（小型，上次地府送的样品）、以及……那坛用特殊符咒封好的“忘川陈酿”。

刚收拾好，宿舍中央的空气就开始扭曲，一道边缘泛着幽光的黑色裂缝缓缓打开，浓郁的阴气涌出。裂缝那边，隐约能看到酆都城熟悉的街景和匆匆跑过的鬼影。

“快进来！”钟馗的声音从裂缝那边传来。

张灵溪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入阴阳裂缝。

熟悉的失重和阴冷感过后，他双脚踩在了酆都城的街道上。但眼前的酆都，与他上次来时截然不同！

天空不再是模拟的幽蓝色，而是布满了翻滚的、如同污血般的暗红色阴云，云层中不时有惨白的电光闪过。空气中充斥着狂暴混乱的阴气，刮起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腥气。街道上的鬼魂们惊慌失措，有的在奔跑，有的躲在建筑里瑟瑟发抖。大量全副武装的阴兵正在集结，朝着城市北方——罗酆山的方向开进。

“这边！”钟馗已经恢复了红袍官服的打扮（虽然有点皱），正站在一辆……由四匹骸骨战马拉着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青铜战车旁，不耐烦地朝他招手。

张灵溪跑过去，爬上战车。钟馗一挥缰绳（其实没有，只是做个样子），骸骨战马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四蹄踏着鬼火，朝着城外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战车上，钟馗简单快速地跟张灵溪交代情况：“罗酆山的封印，是当年天庭、地府和两位鬼帝共同设下的，核心是‘镇鬼碑’和‘山河锁’。如今‘镇鬼碑’开裂，‘山河锁’的灵气供应也出了问题——我怀疑跟人间最近频繁的地脉异常、阴阳缝隙不稳有关。封印一弱，那俩老家伙被关了这么多年，积累的怨气和力量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加固封印？”张灵溪问。

“加固个屁！”钟馗骂了一句，“那玩意儿不是我们这点道行能加固的。先去谈判！看能不能劝他们继续睡，或者……至少别一出来就掀桌子。实在不行，就只能打了。但你记住，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拖延时间，等阎罗殿那边拿出个章程，或者……等天庭那边终于肯派人下来。”

战车很快驶出酆都城，进入一片荒芜阴森的原野。远方，一座巍峨庞大、通体漆黑、山势险峻如无数利剑直刺苍穹的巨山，已经映入眼帘。

那就是罗酆山。

此刻的罗酆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个正在喷发的巨大“阴气火山”。山体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浓稠如墨汁般的实质化阴气如同岩浆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冲上数百米高空，然后在空中化作漫天阴云和鬼哭狼嚎的阴风。整座山都在微微震动，每一次震动，都伴随着从山体深处传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低沉嘶吼。

山脚下，已经集结了数万阴兵，结成密密麻麻的战阵，各种防御阵法光芒亮起，勉强抵挡着逸散出来的狂暴阴气。更远处，张灵溪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秦广王、楚江王等几位阎罗，正悬在半空，面色凝重地注视着罗酆山。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阴帅也都在场，各自统领着一部分阴兵。

钟馗的战车直接飞到几位阎罗身边停下。

“老钟，你可算来了！”秦广王看到钟馗，明显松了口气，“情况你也看到了，封印崩溃在即。我们试图用‘十殿阎罗印’暂时稳定，但效果甚微。”

钟馗跳下战车，眯眼看着剧烈震动的罗酆山：“那两个老家伙，看来是铁了心要出来了。跟他们联系过没有？”

“尝试过神念沟通，”楚江王摇头，“但都被狂暴的阴气挡了回来。他们的意志似乎还处于半混沌的暴怒状态，无法理**流。”

“那就打进去说！”钟馗一撸袖子，“张衡！杨云！你们两个老鬼！睡了这么久，起床气还没散吗？老朋友来看你们了，还不出来接客？！”

声音如同惊雷，裹挟着煌煌神威，硬生生在漫天鬼哭狼嚎中劈开一条通道，传向罗酆山深处！

山体的震动骤然一停。

紧接着，一个宏大、苍老、充满了无尽威严和冰冷气息的声音，从山腹最深处隆隆传来，每一个字都引得天地阴气震荡：

“钟……馗……？”

“是老夫！”钟馗叉腰喊道，“还有当年的老邻居们！你们俩搞这么大动静，想拆家啊？赶紧收了神通，出来说话！”

“出……来……”另一个略微尖锐些、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怨毒，“钟馗……天庭走狗……封印吾等数千载……此仇……当报！”

“报你个头！”钟馗毫不客气地骂回去，“当年说好的，你们自己同意封印的！现在想反悔？门都没有！赶紧的，有什么条件，出来摆开了说！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夫用雷劈你们家大门？！”

这话说得……张灵溪都替钟馗捏把汗。对面可是上古鬼帝啊！

沉默。

片刻之后，罗酆山主峰之上，那最粗大的裂缝中，浓稠的阴气突然向内倒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两只庞大无比、缠绕着漆黑锁链的巨手，缓缓探出，按在了裂缝边缘。

紧接着，两颗如同小型山峰般的头颅，从裂缝中抬起。

左边一颗，面容古朴威严，头戴平天冠，双目紧闭，但眉宇间充斥着无尽的冰冷与死寂，正是北方鬼帝张衡！

右边一颗，面容消瘦阴鸷，双目赤红如血，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正是北方鬼帝杨云！

两位鬼帝仅仅露出头颅和肩膀，其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就让下方数万阴兵阵型一阵晃动，不少鬼卒直接魂体明灭，几乎溃散！就连几位阎罗，也是面色发白，运转神力才勉强站稳。

“条件？”鬼帝张衡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条缝，那缝隙中，是一片深邃无光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很简单。”

他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地府……臣服。”

“或者……”

鬼帝杨云咧开嘴，露出满口漆黑的利齿，接上了后半句：

“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