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冥妃：冷面王爷极致宠 第4章 暗卫回禀 醋海翻波澜

“王妃既然想去……”

南宫陌那低沉冰冷、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意味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李晚晴心中激起千层浪，也在整个前厅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王公公如蒙大赦，又惊又惧，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带着小太监们逃离了这座如同魔窟般的冥王府，连象征皇帝“关怀”的赏赐都顾不得交接清楚，只留下几个沉重的托盘孤零零地摆在冰冷的地砖上。

前厅再次恢复了寂静，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诡异。南宫陌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所有人的头顶，尤其是李晚晴的心头。他说她“想去”？他怎么会认为她想去？她明明是被逼无奈，才将那烫手山芋抛给了他！他最后那个停顿，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同意？是嘲讽？还是……更深的试探？

李晚晴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她能感觉到南宫陌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带着一种她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终于，南宫陌缓缓收回了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他没有再看李晚晴，也没有对那句未尽之语做出任何解释。他只是转身，玄色的袍角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声音毫无波澜地丢下一句命令，如同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东西收下。安国公府的帖子，收好。” 说罢，他高大的身影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往内院的阴影里。

收好？

李晚晴的心猛地一沉。收好……是什么意思？是让她保管？还是……默认了她可以去？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比直接的拒绝或同意更让人心慌意乱。

“王、王妃……”紫苏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脸依旧煞白，声音带着哭腔，“王爷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宴……您去还是不去啊？” 她看着地上那些盖着明黄绸缎的“赏赐”，只觉得像是看着一堆随时会爆炸的炮仗。

李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和不安。她看着南宫陌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被掐出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印。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王爷让收好，就收好。”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紫苏，把东西都抬回晴岚苑。至于帖子……” 她顿了顿，看向一个垂手侍立、如同石雕般沉默的护卫，“去问问管家，王爷可有吩咐关于赴宴的安排？”

护卫领命而去，很快带回了一个更让人心头一紧的消息：王爷只说了“收好”，并无其他吩咐。管家也不敢妄自揣测。

没有安排，没有随从，没有只言片语的叮嘱。

这沉默，比雷霆震怒更令人不安。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预示着未知的狂风骤雨。

李晚晴知道，这趟鸿门宴，她非去不可了。皇帝的金口玉言是催命符，南宫陌这暧昧不明的沉默，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放逐和考验。她只能靠自己。

接下来的两天，冥王府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南宫陌似乎彻底消失在了那座深不可测的主院书房里，不见踪影。李晚晴没有再试图去见他，也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他的只言片语。府中下人更是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尖，连眼神交流都透着惊恐。整个王府，如同一座巨大的、无声的坟墓。

李晚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这次赴宴，凶险万分。皇帝的陷阱，李明珠的刁难，柳文轩这个“导火索”的存在，还有……南宫陌那双不知隐藏在何处、冰冷注视的眼睛。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开始准备。不是准备华服美饰去争奇斗艳，而是准备如何在刀尖上行走。

她仔细回忆了安国公府的地形（得益于替嫁前李家偶尔带她参加过的宴会印象），思考着可能遇到的刁难和陷阱。她让紫苏悄悄打听了这次宴会的具体流程和可能出席的贵女名单，不出所料，李明珠的名字赫然在列。她甚至翻出了自己珍藏的几味提神醒脑、能短暂压制迷药或某些下作手段的草药，研磨成极细的粉末，藏在特制的香囊夹层和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内圈里——这是她在李家艰难求生时学会的自保手段，没想到今日竟可能用在王府之外。

赴宴的前一天傍晚，李晚晴正在晴岚苑中最后一次检查准备好的东西——一件素雅却不失王妃身份的藕荷色云锦宫装，几样简洁大方的首饰，以及那个藏了药粉的香囊。紫苏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帮她整理着。

“王妃，您真的……真的要去吗？”紫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担忧，“奴婢这心，从知道要去开始，就一直跳得厉害，总觉得……要出事。”

李晚晴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铜镜中自己略显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紫苏，我们没有选择。”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开了金口，王爷……默许了。抗旨是死路，不去，就是打王爷的脸，同样是死路。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紫苏还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刻意的轻咳。

主仆二人一惊，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王府普通护卫服饰、面容极其普通、丢入人群便再也找不出来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晴岚苑的月洞门外。他垂手而立，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属下影七，奉王爷之命，明日随侍王妃左右，护卫王妃周全。”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淡无奇，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岩石般的沉稳。

影卫！

李晚晴的心猛地一跳。南宫陌的影卫！传说中神出鬼没、只忠于冥王一人的杀戮机器！他竟然……派了一个影卫跟着她？这是保护？还是……监视？或者两者皆有？

一股寒意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终究是不放心她。或者说，不放心柳文轩？不放心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有劳了。”李晚晴压下心头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她知道，在这个影卫面前，任何多余的情绪都可能被捕捉并上报给南宫陌。

影七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门外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属于夜晚露水的清冷气息，证明他确实来过。

紫苏吓得捂住了嘴，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影……影卫？王爷他……他这是……”

“是保护。”李晚晴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自我说服的笃定，“至少，明面上是保护。” 她握紧了袖中的香囊，冰冷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无论如何，有影卫在，至少明面上的安全多了一层保障。至于暗流……只能靠她自己了。

次日傍晚，安国公府。

与冥王府的森冷压抑截然不同，这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雕梁画栋的府邸处处张灯结彩，精致的琉璃宫灯将庭院映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名贵熏香、菊花的清冽以及珍馐佳肴的诱人香气。身着华服的世家公子、名门淑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言笑晏晏，珠光宝气，一派盛世繁华的奢靡景象。

李晚晴的马车在国公府侧门停下，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她扶着紫苏的手下车，尽量让自己显得低调。那身素雅的藕荷色宫装，在一众争奇斗艳的姹紫嫣红中，确实显得毫不起眼。她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脸上脂粉未施，只薄薄涂了一层口脂提亮气色。然而，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和沉静如水的气质，在刻意低调之下，反而更显出一种遗世独立的韵味，如同喧嚣浊世中的一株空谷幽兰。

饶是如此低调，在她步入灯火通明的庭院时，还是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看！那就是冥王妃？”

“天呐，她竟然真的敢来？”

“啧，还以为嫁了个‘冥王’，早就被磋磨得不成人形了，没想到……还挺有几分姿色？”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敢议论那位煞神的女人？”

“怕什么？那位又没来！你看她身边，就带了个小丫头片子，连个像样的排场都没有，可见在冥王府过得也不怎么样！”

“就是！听说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替嫁进去的！说不定那位‘冥王’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我更好奇，柳公子给她下帖的事……啧啧，胆子真不小啊……”

“快看那边！李明珠过去了！有好戏看了！”

那些目光，有好奇，有鄙夷，有同情，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等着看好戏的恶意。李晚晴挺直背脊，对周围的一切议论置若罔闻，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庭院。她能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如同影子般的气息，始终跟随着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是影七。这让她心中稍安，却也绷紧了神经。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着柳文轩的身影。并非出于任何私心，而是想提前确认这个“风暴中心”的位置，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和误会。然而，她尚未找到目标，一个熟悉而刺耳、带着浓浓嘲讽和恶意的声音，已经如同淬毒的银针，精准地刺破了周围的喧嚣，直直扎向她：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冥王妃吗？稀客稀客啊！”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只见李明珠在一群衣着光鲜、以她马首是瞻的贵女簇拥下，如同开屏的孔雀般，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正红色的蹙金绣牡丹宫装，满头珠翠，环佩叮当，妆容艳丽，生生将周围精心装扮的贵女们都压下去了一头。她下巴高高扬起，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嫉妒和一种即将得逞的快意。

李明珠走到李晚晴面前，夸张地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在她那身素雅的宫装上反复刮擦，嘴角勾起一个刻薄至极的弧度：

“啧啧啧，我的好妹妹，怎么穿得这般……素净？知道的呢，说你是冥王妃，身份‘贵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小门小户出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怎么？嫁给了那位‘煞神’，连身像样的行头都置办不起了吗？” 她故意拔高了声音，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引来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紫苏气得脸色发白，刚要开口，被李晚晴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晚晴静静地看着李明珠，眼神清澈平静，无波无澜，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这种无声的平静，反而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李明珠感到难堪和愤怒。她最恨的就是李晚晴这副无论受到多少羞辱都仿佛无动于衷的样子！

“哦，对了！”李明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夸张地掩嘴一笑，眼神却更加恶毒，“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恭喜妹妹了！听说……柳文轩柳公子，可是特意给你下了帖子呢！啧啧，柳公子可是咱们京城多少闺阁女儿的春闺梦里人啊！妹妹你虽然嫁了个……嗯，那样的，但魅力不减当年嘛！这刚嫁人没多久，就能让柳公子‘念念不忘’，单独相邀，真是……好本事啊！”

这番话，恶毒至极！不仅再次羞辱了李晚晴的穿着和处境，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柳文轩下帖之事挑明，并暗示她行为不检，水性杨花！瞬间，周围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和暧昧，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李晚晴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心头的怒火在燃烧，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份近乎淡漠的平静。她知道，此刻任何失态，都只会正中李明珠下怀。她正欲开口，一道清朗温润、却带着明显不悦的男声，骤然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充满恶意的氛围：

“李大小姐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云纹锦袍的年轻公子，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如玉，眉宇间带着一股书卷清气，正是礼部侍郎之子——柳文轩。

柳文轩径直走到李晚晴面前，先是极其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王妃娘娘安好。” 姿态恭敬有礼，无可挑剔。随即，他转过身，面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李明珠，眉头微蹙，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琼林诗会，乃京城雅集，广邀同道。文轩奉家父之命协理此事，邀请王妃娘娘，亦是出于对王府的敬重，更是因王妃娘娘昔日在文会上展露的才情与气度，令文轩印象深刻，心怀敬意。李大小姐方才所言，不仅是对王妃娘娘的不敬，更是对文轩人品及此次雅集初衷的曲解与污蔑！还请慎言！”

柳文轩的声音清朗有力，清晰地传遍了周围。他这番不卑不亢的维护，既澄清了事实，又给足了李晚晴面子，更是指责了李明珠的无礼，瞬间赢得了不少暗中点头的赞许目光。

李明珠被当众驳斥，尤其还是被自己曾经也暗暗倾慕过的柳文轩驳斥，顿时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精心描绘的妆容都显得有些扭曲。她指着柳文轩，又恨恨地瞪了一眼依旧平静的李晚晴，尖声道：“柳文轩！你……你竟敢帮她说话？她不过是个……”

“够了！”

一个略显威严的女声响起。安国公夫人带着几位年长的贵妇走了过来，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安国公夫人不悦地扫了李明珠一眼：“明珠，休得无礼！王妃娘娘在此，岂容你放肆！” 她转向李晚晴，脸上堆起客套的笑容，“王妃娘娘勿怪，小女年轻气盛，言语无状，还请王妃海涵。”

李明珠被母亲当众呵斥，更是羞愤难当，狠狠地剜了李晚晴一眼，跺了跺脚，在同伴的拉扯下，愤愤地退到了一边，但那怨毒的目光，始终如跗骨之蛆般钉在李晚晴身上。

一场风波，似乎暂时被安国公夫人压了下去。柳文轩对着李晚晴再次歉然一礼：“惊扰王妃了，是文轩考虑不周。”

“柳公子言重了。”李晚晴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多谢柳公子仗义执言。” 她心中并无多少感激，只有更深的警惕。柳文轩的维护，在旁人眼中是君子之风，但在某些人眼中，尤其是在那双隐藏在暗处的冰冷眼眸里，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王妃请随我来，宴席已备好。”安国公夫人热情地引路。柳文轩也退后一步，温声道：“王妃请。”

李晚晴在众人的注视下，随着安国公夫人走向灯火辉煌的宴客厅。她能感觉到背后李明珠那怨毒的目光，也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她隐约感觉到，柳文轩在退后时，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中，除了方才维护时的坦荡，似乎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欣赏？

这个细微的发现，让李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垂下眼帘，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令人疲惫的宴会。

宴席设在华美的大厅内。丝竹悦耳，觥筹交错。李晚晴被安排在主宾席的下首，位置不算显眼，却也足够引人注目。安国公夫人和几位贵妇刻意地与她寒暄着，话题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围绕着冥王府、围绕着南宫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晚晴打起精神，应对得滴水不漏，态度恭敬而疏离，既不透露任何王府内情，也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她只安静地坐着，偶尔动一下筷子，更多的时候，只是垂眸看着眼前精致的杯盏，仿佛周遭的一切繁华喧嚣都与她无关。那份沉静的气质，在喧嚣的宴席上，反而形成了一道独特的屏障。

酒过三巡，气氛渐酣。李明珠那桌不时传来阵阵娇笑声，显然她又成了人群的中心。她似乎刻意忽略李晚晴，但眼角余光却不时扫过，带着算计。

这时，一位负责主持诗会的安国公府清客走到厅中，笑着宣布：“诸位才子佳人，值此菊蟹盛会，岂能无诗助兴？不如我们行个‘飞花令’，以‘秋’字为题，如何？接不上者，罚酒三杯！”

提议立刻得到了不少公子贵女的响应。李明珠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娇声道：“这个主意好！不过，光是罚酒未免太无趣了。不如……让接不上的人，回答在座任意一人提出的一个问题？如何？这才有趣嘛！” 她说着，目光似笑非笑地瞟向了李晚晴的方向。

这个提议充满了恶意的陷阱！回答任何问题？若是被问及冥王府内幕，或是南宫陌的私事，甚至是关于柳文轩的敏感话题……该如何作答？说，是泄露机密；不说，就是当众出丑，甚至可能被扣上“心虚”的帽子！

众人心知肚明李明珠的用意，目光再次聚焦到李晚晴身上，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柳文轩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说什么，李明珠却抢先一步，指着李晚晴，声音带着刻意的“热情”和不容拒绝：

“冥王妃身份尊贵，才情想必也是不凡，不如就由王妃娘娘开头吧？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轰——！

所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牢牢锁定了李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