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压榨灵魂本源带来的反噬,如同附骨之疽,让李二蛋在病床上又度过了两天浑浑噩噩、意识浮沉的时间。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台散热系统彻底崩溃、CPU(灵魂核心)持续处于熔断边缘的老旧服务器。任何稍微复杂一点的“运算”(深度思考)都会导致系统过热宕机,只能被动地依靠外部输入的、各种珍贵灵魂滋养药剂和稳定法阵的“液态氮冷却”,极其缓慢地修复着灵魂层面上那些如同劣质陶瓷烧制时产生的、遍布的、细微却致命的裂痕。
周晴没有再出现在病房催促,但她每天定时送来的、加密等级最高的情报摘要和“织网”计划进度报告,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李二蛋与外界的联系。透过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数据,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外面那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剧变:749局与“时钟塔”、“守夜人”等组织的试探性接触如同在雷区跳舞,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与权衡;那张笼罩全球的“隐秘网络”能量流动越发活跃,却依旧杂乱无章,像是一片没有指挥的喧嚣战场;而“催化剂”在经历了南太平洋节点的挫折后,其行动变得更加诡秘难测,全球阵图的能量汇聚虽因延迟效应而放缓,却如同被压缩的弹簧,蓄积着更令人不安的恐怖势能。
时间,像沙漏中的沙,无情地流逝,每一粒都敲击在李二蛋紧绷的神经上。
第三天破晓,当第一缕苍白而缺乏温度的晨光,艰难地穿透病房特制的、可以过滤有害能量波动的窗棂,落在李二蛋紧闭的眼睑上时,他灵魂深处那持续不断的、如同用钝刀子切割神经的尖锐痛楚,终于如同退潮般,减弱到了一定可以忍受的阈值以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身体被掏空、每一个灵魂粒子都疲惫到极致的虚弱,但至少,他那如同蒙上厚厚灰尘的思维镜面,被擦亮了一角,可以较为清晰地映照出外界的轮廓了。
【系统提示(字体依旧黯淡,但稳定性有所恢复):宿主灵魂从‘濒临崩溃’状态缓慢恢复至‘临界弱稳定’水平。灵魂完整度:72%(微弱回升1%)。精神污染度:49%(得益于持续净化,下降1%)。】
【严重警告:灵魂本源受损度仍处于高危区间,结构极其脆弱。任何形式的规则级信息交互、高强度精神力运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连锁反应,导致状态急剧恶化,甚至灵魂崩解。】
【备注:万象天寰核心对宿主灵魂韧性及价值潜力重新评估程序已重启…正在后台运行…检测到异常外部规则连接请求…信号源分析中…】
异常外部规则连接请求?
李二蛋心中一紧,强忍着灵魂仿佛被撕扯的不适感,立刻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向内视。在他的灵魂视野中,除了与“森林之心”那根翠绿欲滴、相对稳定且充满生机的连接线,以及“潮汐之歌”留下的那个冰冷、复杂、如同不断演算着宇宙公式的动态模型印记外,不知何时,竟然悄然多了一缕……如同初生藤蔓般纤细、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坚韧与古老气息的——土黄色光丝。
这缕光丝并非能量澎湃,反而显得异常内敛,它没有试图强行连接他的灵魂核心,只是如同拥有生命的根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与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极其轻柔地触碰、拂过他灵魂外围那些受损最轻微的区域。光丝中传递出的意蕴,是纯粹的“厚重”、“承载”、“稳固”与“万古不移”,与情报中关于“大地脉动”的描述完美契合!
是它!那位位于北美矿坑深处的古老存在,竟然在他状态如此糟糕的时候,主动找上门来了!
李二蛋深吸一口气,这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感觉肺部如同被粗糙的砂纸摩擦。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在薄冰上行走,收敛起青莲剑意所有的锋芒,屏蔽掉盾山传承的防御本能,甚至暂时淡化了对“森林之心”连接的依赖,将心神彻底沉浸入一种近乎“虚无”的、包容的、纯粹接纳的状态。然后,他分出一缕最为温和、最为纯净、不携带任何个人意志的精神力,如同在黑暗中伸出一只表示善意、毫无威胁的手,轻轻地、缓慢地,迎向了那缕试探的土黄色光丝。
接触的刹那,没有绚烂的光影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规则轰鸣。李二蛋只觉得自己的整个意识,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却浩瀚的力量,瞬间拖拽着,沉入了一片无边无垠、温暖、黑暗、却无比安详的……土壤最深处。
这里,是绝对的静寂。没有声音,因为没有传播声音的介质;没有光,因为光无法穿透这厚重的庇护。有的,只是一种超越了听觉感知的、极其缓慢而宏大的“脉动”。这脉动并非来自心脏,而是来自脚下这片星球本身!它稳定、厚重、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如同一位沉睡巨神的鼾声,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与令人心安的沉稳。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最初摇篮的归属感与安全感,如同母亲的子宫,将他紧紧包裹,抚慰着他灵魂上每一道裂痕带来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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