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在危机四伏的冰谷中显得尤为奢侈。李二蛋和云无心仅仅喘息了不到五分钟,便不敢再多做停留。虽然那空间扭曲体已被湮灭,但方才剧烈的空间崩塌余波,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巨石,让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变得更加敏感和脆弱,空气中残留的细微空间裂痕时隐时现。更令人不安的是,那股属于“催化剂”的、如同腐臭淤泥般的“蚀”之气息,并未因为扭曲体的消亡而有丝毫减弱,反而如同被惊动的嗜血蚊蚋,更加活跃、更加浓郁地从四面八方向着西方——那片被云无心称为“墟”的绝对禁地——汇聚、流淌,仿佛那里有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污染源正在不断散发着吸引力。
李二蛋将那枚闪烁着微弱星光的“未稳定的空间碎片”小心地用一块隔绝能量波动的软玉盒盛放,收纳入战术背包最内层。指尖在接触碎片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股力量——精纯、内敛,却又如同被囚禁的洪荒凶兽,充满了难以驯服的野性与潜在的危险。这玩意儿,或许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关头,能成为打破僵局的奇兵,但也可能是一把双刃剑。
两人再次上路,由云无心在前引路,行动比之前更加谨慎,如同两只在猎食者领地穿行的雪狐,每一步都落在相对稳固的冰岩或深厚的积雪区,极力避免触碰任何可能隐藏着空间裂痕或能量节点的区域。随着他们不断向昆仑深处跋涉,周围的景象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光怪陆离,充满了令人心神不宁的诡异感。
天空,那原本属于高原的、纯净得近乎虚假的蔚蓝色,此刻仿佛被泼洒了一层浑浊的、如同工业油污般的灰黄色光晕,阳光艰难地穿透这层帷幕,变得昏暗、扭曲,失去了应有的温度与活力,洒在雪地上,只映出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脚下的冰雪不再是圣洁的象征,大片的区域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黑,或是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斑块,踩上去有时会发出“噗嗤”的轻微声响,仿佛踩碎了某种**的内脏,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怪异气味。空气中“蚀”的污染浓度显着提升,即便李二蛋持续运转气血形成内循环,云无心周身流转着充满生机的自然之力,也依旧能隐隐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阴冷的、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力量,如同无孔不入的瘴气,试图渗透护体能量,钻入骨髓,带来一种冰寒与烦躁交织的不适感。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空间本身的变化。他们时常能看到,远处某片巍峨的雪山山巅,或者一片空旷的冰原上空,景象会如同受热的沥青般不自然地扭曲、折叠,甚至偶尔会出现短暂的海市蜃楼,映照出一些绝不属于此地的、破碎而怪异的景象——燃烧的城池、断裂的兵刃、嘶吼的巨兽虚影。耳边也开始断续地响起从虚无中传来的、意义不明的低沉回响,有时像是万马奔腾的轰鸣,有时又像是无数怨魂的哀嚎,又或者仅仅是空间结构不堪重负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些,都仿佛是这片承载了无数传说的古老山脉,在“蚀”的持续侵蚀与“墟”地异动的双重折磨下,发出的痛苦呻吟与混乱呓语。
云无心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凝重,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她不时停下脚步,仔细感知着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然后调整前进方向。“这些都是从‘墟’地核心辐射出的能量余波和规则扰动,”她声音低沉地向李二蛋解释,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越靠近那里,空间的‘常态’就越发稀薄,物理规则也会变得支离破碎,甚至会遇到完全违背常识的现象。我们……正在逐步接近那片连我们守护者一脉都视为有死无生之地的边缘。”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一座如同被开天巨斧硬生生劈开形成的、极其险峻的隘口,拦在了两人面前。
“前面就是‘葬骨隘口’,”云无心抬起手,指向那道两侧岩壁陡峭如削、几乎垂直耸入昏暗天穹的狭窄山口。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带着一种源自血脉传承的敬畏与压抑,“穿过这条隘口,才算真正踏入了‘墟’地的外围边缘,再无悔路。据村中最古老的兽皮卷轴记载,这里曾是上古时期一场惊世之战的边缘战场,有无数强大的存在于此陨落。他们的不甘执念、破碎残魂、以及失控的狂暴力量,在漫长岁月中,与如今弥漫的‘蚀’相互污染、结合,早已化作了这片土地上最为诡异、难测的凶物。而且……”她顿了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才继续说道,“那里的空间结构,据先辈所言,已经完全失去了稳定的形态,是一片……规则的废墟。”
李二蛋凝目向隘口内部望去。只见那隘口之内,光线异常昏暗,仿佛连通着一个吞噬光明的异度空间。隐约可见其中的地面并非冰雪覆盖,反而裸露着一种暗红色的、质地酥脆的岩石,那颜色如同被无数鲜血反复浸染、干涸、风化万年所形成的,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与死寂。一股令人心悸的、混合了血腥、疯狂、怨毒以及最深层空间错乱感的恐怖气息,正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隘口深处源源不断地弥漫出来,冲击着两人的感知与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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