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奸 第197章 惊雷

古人云焦桐喻意，响玉传情。

祁郢耐着性子弹了半个时辰曲子，原本是借此瑶琴，申泱泱之情，舒转转之闷。

他不信隔的这么近，那边会听不见。

只是一番下来，心中仍是恹恹，料是知音人未有，相思月下与灯前。

最后转回乾元殿，情思不堪，潦草的倒回床中和衣去睡。

然欲睡不宁，欲起又倦，辗转反侧不知到几更……恍若梦寐中又回到了白日见许执麓的那间卧房。

大抵是南北通风，关上窗户之后依旧很透亮，显然是光线极好，两人的衣裳凌乱的落了一地。

月洞帘后是牀榻，锦帐放了下来却时不时被撩动，有时是挨着床铺的玉足微微露出牀沿，有时却是抵在高处的那只……交织着的身影也很难分开。

“原来你不止馋酒——”男人将身仰卧，扶着她到上头，满足她要欺负人的念想，可没一会儿，她就不动了。

祁郢忍下没取笑她，亲着她的总喜欢翘起来的下巴，倒转了位置，恣意**起来……她仰着脖子喘息，连呼吸里都是他的气息。

许是小别乍欢，她格外的敏感，他的长戟将军尚未请求督战，她就去了。

等他浴兴大发，两人的亲密远比从前还要达到极致……

云犹雨腻，蝶舞蜂狂。

还要绸寥，忽然窗门哐当一声震响，他一惊醒来，却是一梦……

一大早柳寐从凤仪宫请安回来，就到了许执麓这边来请见。

许执麓还未起，因她也是常客，成姑姑便让她在寝殿东边的敞间等。

这里也有不少许执麓的藏书，柳寐已经习惯在景仁宫里到处发现书籍了，因为爱看书的人真的喜欢把书摆在自己待过的地方。

柳寐也喜欢看书，她取下一本就在窗边看，这随意搁着的竟然也是孤本，她在别处从未见过。

看的入神时突然察觉到一道小影子在一侧晃动，她略一转眸，对上歪着头看过来的一双萌萌的眼睛。

她下意识就笑了，他也笑起来。

“殿下安好。”柳寐觉得他笑起来可爱极了，半点没有那个男人的样子。

祁昇也问她好，还问道，“你来找母妃吗？”

“嗯。”

“那我陪你一起等，不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祁昇眨了眨眼睛，说着往她膝边挪了挪，再凑近了一些。

柳寐心都被他萌化了。

然而没等她把他抱起来，贾嬷嬷她们终于找寻了过来。

“殿下，时辰到了，再拖延就迟到了。”

方才祁昇出来就往前跑，她们还以为他跑向了门口，没想到那边等着的小能子他们并没有等到大皇子。

贾嬷嬷都顾不上跟柳寐多解释，就抱起祁昇往外头去，嘴里说着，“殿下，我们可不能总迟到，今年二皇子可一回没迟到过。”

祁昇嘟嘴，显然是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他还是朝着柳寐挥了挥小手，脆生生道，“下回见。”

柳寐也挥了挥手回应他。

等敞间重新安静下来，她不由想起一事，那就是大皇子人虽小，可学人说话很快，但却有些厌学，原先只有他一人接受崇文馆学士讲读，因为是启蒙授课，一对一的教学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今年却不同，不仅二皇子也开始到宫学启蒙，还有诸位伴读，且侍读和侍讲是轮流开始从翰林学士中选派，有时还会有官员侍读……之所以有这样的轮流授课，一则自然也是为了不叫固定讲师与皇子交往过密，二则也是为了让部分文武百官接触到了皇子，知晓他们的聪慧也好，性情也好，对未来的储君也有一些预料。

历史上就曾因为文武百官不知储君真面目，而被奸佞蒙蔽，让痴呆蠢傻的皇储继位，以至于朝政崩坏，纲纪废弛。

而如今的朝中重臣定期为皇子讲学，皆有机会辨识他们的真才实学，传言道三岁看老，越是小时越是能看出门道，因为等他们大了，懂得了皇位和权力，他们又如何会展露出真性情……

手中的孤本一下子变得沉重，柳寐身处景仁宫，消息自然不闭塞，甚至有些话不会传到许执麓耳中，但是却会漏到她这里。

那就是二皇子祁昂身子弱是真弱，去年在别宫避暑还大病一场，但是却因祸得福，开始能讲话了，或许是上天也不总苛待一人，他身子孱弱，却天性慧敏，一入宫学就惊艳到了授课的学士们。

为这事祁郢还特地去宫学听了一回课，虽然没什么别的风声传出，但之后但凡二皇子有个头疼脑热，祁郢也会去凤仪宫中看望，不似之前两年全然不怎么上心。

而近来她又常听说许执麓也亲自教祁昇‘三百千’，即《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但据说效果不佳，常常气闷的险些要打孩子……

柳寐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打听过，许家除了许执麓，其他人在读书上确实是没有特别出挑的，连挑出来给祁昇伴读的许川，听说在宫学里表现也平平。

能为皇子授课的那都是文人里最会读书的，譬如裴元照，从不带书卷就可为帝王讲学的人。

所以搁在普通人家资质不俗，到了他们眼中也是平平。

“柳才人，娘娘已经起了，传你过去说话。”

蔹薇过来传了话，还亲自引她进去。

许是刚才想的太多，眉宇间就带了些许愁容，许执麓还只当是因为昨夜祁郢闹的事情，便主动开口道，“你我相交时日也不短，许多事情并不需要顾虑太多，我知你，也信你。”

柳寐怔忪一瞬，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宽心了。”

至于压在心底里的隐忧也只得暂时深埋，既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也有大方无隅，大器晚成。

一切还未可知，至少她相信眼前的女人，真到那时也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许执麓与她如常说起话来，一边将早膳吃完，也就是这个时候，萱草进来说，喜芳还未回来。

原是她醒来就不曾见喜芳，想起昨日把人遣去钟粹宫，还以为今日一早怎么也该有结果了。

正打算吩咐人去钟粹宫，外头就传来一片嘈杂声。

这在景仁宫是极少发生的，因为宫人们都知道许执麓爱看书，喜静。

“我去看看什么事。”柳寐主动站起来要出去看看。

许执麓也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因为她听见了贾嬷嬷的声音，这个时辰她应该送祁昇去宫学了，要到午时才会接人一并回景仁宫。

“娘娘——”

“不好了，大殿下受了惊吓晕倒了！”

不说许执麓面色遽变，柳寐都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当真是春雷乍响惊九霄，一番清土变成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