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奸 第211章 生气

“裴元照，你来判。”

祁郢相信就是满朝文武都投钱了，裴元照一定是那个特例。

他绝无可能在这种事情为虎作伥。

随着裴元照出列，章望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他原本和裴元照关系是挺不错的，但自从去年他们一行人离京一趟，打着御驾的幌子，也是巡游了一番地方，直到枢密院复制的事情传出，连刘延翰都被他说动，但是裴元照却坚持回京……

之后裴元照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遂断了往来。

“陛下，连月暴雨，台风席卷，雨雹毁室皆是人力不可违之天象，而天灾所致损害人不可抗，故此，章大人无需赔偿，也不构欺诈之罪。”裴元照一出口，众臣都认真聆听，而他所言更是公正有理，连章望都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裴卿所言，众爱卿可有异议？”祁郢问。

“臣等无异议——”以章望为首的一群朝臣异口同声道。

而张庭素和宋之崇等虽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再当廷反对。

下朝后，章望向裴元照快步走去。

“裴大人，皇上召见。”

有内侍官从殿后追上来拦住了裴元照，而章望只得草草站住，看着对方转身远去。

交道须当远匪人，圣贤垂戒语谆谆。

他忽然想起早前念书的时候，可以废寝忘食，可以心无旁骛……

“章大人。”身后有人上前，拱手向他行礼。

章望回过头来，面色已经恢复温和模样，声音亦是清朗，“陈大人……”

寒暄几句后，两人并行离开。

而裴元照到乾元殿时，远远就看见有个半大的孩子跑过来了，都无需太分辨，就知道是大皇子。

二皇子走路慢慢腾腾，不跑不跳。

“裴先生。”祁昇朗声，也近乎扑腾到跟前的。

追着他过来的樱草也福身，“见过裴大人。”

裴元照颔首，刚要迈步，祁昇就主动挨到他腿边，熟络的揪住了他的袖子，“先生，我们一起走，我牵着你。”

不管是第几次见面，他都会被这个孩子的纯真而自然的哄到了，他垂眸，掩下眼里的笑意。

“父皇，父皇……”

一见到祁郢，祁昇就欢快的叫了起来。

刚换下正服的祁郢听见儿子的声音，转过头来，粉雕玉砌的小脸因为兴奋红红的，眼睛也亮晶晶的，仿佛看见他整个一切都亮了一样，本就高兴的男人更高兴了几分。

一边抱起祁昇，一边抬手示意裴元照不必多礼，两人一道往议政堂而去。

并不只是裴元照被召见，只不过他没有像其他官员只能在外头等候罢了。

“赐座。”祁郢吩咐完，单手举着儿子称了称，“昇儿，你现在有护卫了，也可以开始扎马步，练练身子骨了。”

“什么是身子骨？”祁昇笑盈盈的看着他，“是好吃的吗？”

祁郢：“……”

裴元照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们父子一眼。

很快有内侍官上前来奉茶。

“父皇不在这几日，你都做了什么？”祁郢放弃教孩子，换了个问题。

不料祁昇反而认真想了想，回答，“学认字。”

“嗯。”祁郢颔首，刚要夸，只是下一瞬就听见儿子说，“捞鱼鱼，摘花花，数兔兔……”

“这都是你母妃教你的？”

祁昇奶声奶气嗯嗯了两下，高兴着呢，“是母妃！”

“不务正业。”祁郢嫌弃的哼了一声。

“父皇，不务正业是什么？”还以为被夸了的祁昇问道。

祁郢却不说了，祁昇坐在他的膝上，乖巧的靠着他胸前，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忽然抬头亲了他一下。

裴元照捧着茶杯，被这一幕晃了下眼。

而祁郢果然又笑了，“小小年纪，跟谁学的？”

祁昇却不管，又开心的趴在了桌子上，用手去拨弄摆盘上的东西，一下子就自得其乐起来。

一边还开心的摇晃着小身子，祁郢嘴角还微微勾起，小人精还是个学人精……

小孩子不懂什么叫情绪，但大人可不会不懂，眼前的男人喜怒都在一念，且念得那个人可不是孩子……只道是睹物思人，这却是见小念大……裴元照心中唏嘘。

景仁宫。

见完许璪之后，许执麓先是让人把祁昇送过去乾元殿，自己又忙着见了王荛萱她们，虽都是一些后宫琐事，但后宫短短时日内也有诸多变动。

最开始是李才人被废，打入冷宫，而王氏重回承乾宫升为才人，然后是郭贵嫔离宫后顺嫔迁居钟粹宫正殿，而永和宫中的妙安以剑舞赢得了圣心正式册为妙美人。

柳才人晋升为婕妤，原本可迁入昭华殿，但许执麓回景仁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赶走了。

凤仪宫和永寿宫都没出面干涉此事，最后乾元宫降下谕旨，柳婕妤迁入钟粹宫后殿。

如今的后宫之中，景仁宫是许执麓独占，与凤仪宫的皇后一样，而承乾宫却是从大兴元年开始也一直安稳，宸妃王荛萱领一宫，东西配殿住的高才人，王才人，永和宫、钟粹宫、启祥宫这三个宫里的妃嫔却走了不少人，也死了一些人，又废了好几人……

大抵一宫之气很重要吧，许执麓与樱草萱草她们闲谈时说起过，这承乾宫和气，启祥宫邪气，永和宫阴气，钟粹宫不争气……咳，是不正气！

樱草立马说：“景仁宫正气！”

萱草不假思索道，“凤仪宫大气。”

许执麓当时就笑了，“永寿宫福气。”

“那乾元宫——”樱草有些难住了，“阳气？”

似乎这个答案不是很让人满意，许执麓冷笑，“剑气。”

剑气……是指剑气凌云，才气冲霄？樱草总觉得暗藏古怪。

萱草默默在心里加了句，生气！姑娘一想就生气。

就是王荛萱也以为许执麓是在生气，不说柳寐毫无征兆的背弃，就是那妙美人也册封的莫名其妙，她在承乾宫都听说了，林才人带着她与宫女们泛舟采莲，然后就在荷花池上跳舞，宛若荷仙临世，正巧被路过的皇上看见了。

最后就流传出一句诗来，姑射仙人妙映莲，月明来照美双收。

听完这句诗，时间一点点过去，许执麓淡声道了句，“好诗，我知道了。”

王荛萱出了景仁宫的时候，正好看见柳寐还跪在那。

她心中想着方才许执麓的反应，没有留意，在柳寐看来，王宸妃一如既往目中无人的从她身侧走过去了，看都未看一眼。

成姑姑送客出门，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娘娘，柳婕妤还跪着求见。”成姑姑亲自来传话。

许执麓翻看着账册，没抬头，“不见。”

晚些时候，蓼草入内，“娘娘，内侍省的承旨内监来传话，皇上今晚要召娘娘侍寝。”

“让他滚。”

“是。”蓼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