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奸 第122章 热烈

许执麓近来也发现，从祁郢放开彼此后，他们反而越发走近。

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他出入闺闱，樱草她们也习惯放他的衣物在房中……有一日见他从床上出来也毫不惊讶。

事实那日他们是一起学习制图法到四更天，最后困倦的双双睡着了。

床上还有个会打滚的点点的，小嘴阿巴阿巴只会说姆姆，更多的婴言婴语大人们也听不懂，肥嘟嘟的小崽儿特别喜欢他们一起哄着他，大多时候祁郢也只有陪睡点点的权利，许执麓不会容他夜宿。

可凡事有例外，点点现在爱扒拉被子贪凉，再细致的照料也免不了他偶尔生病，小人儿哭起来都没气力的样子，谁看谁心疼，祁郢整夜陪着孩子，许执麓也不会去赶他……

而点点除了她之外，也逐渐表现出对祁郢的依赖，这是孩子的天性，他太懂谁才是那个依着惯着他的人了。

千万不能小看孩子的敏锐，郑氏她们见了祁郢从骨子里表现出来的敬畏，他哪怕不懂，也会察觉到，祁郢的特别。

有时候他不肯吃粥米，等祁郢来了，就假兮兮的哭，知道能做主的人来，好似自己受了欺负，祁郢最吃他这套，立马把伺候的宫人都训一顿，而他做父皇的威风，也只有碰上许执麓发火才会立竿见影的败下阵去。

这时候的点点自然是有样学样的乖乖听话，可别提多机灵了。

许执麓她们常常被他逗的气笑不得，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鬼机灵。

一晃眼他走路都利索了起来，也开始叫人了，不管祁郢怎么教，他最先学会的还是喊许执麓，从无意识的‘姆姆’转变为‘娘’，然后才是含糊不清的‘爹’……

在他口齿愈发清晰的日子，许执麓也有烦恼，就是怎么也掰不回来的‘阿娘’，每次祁郢还会在一旁故意气她，抱着点点问，“你姨母呢？”。

点点毫无反应，他又问，“阿娘呢，阿娘在哪？”

点点的小脑袋咻的一下就抬起来，找到在桌前查看景仁宫账目的许执麓，都不用祁郢教，他的小手还会指着许执麓，嘴里发出‘啊呀啊呀……’一串听不懂又饱含情绪的话。

“哦哦，是哦，那是你娘哦——”祁郢笑的奖赏了他一个亲亲，点点大多时候会很满足，也有不高兴的时候，推开他的脸，不要他亲。

对这父子俩的一厢情愿许执麓确实没有办法，总不能指望一岁多的孩子分得清母亲和姨母，他要分辨出郑氏她们与刘太后之间的亲疏都难，一个日日在身边伺候，一个是隔三差五才见着……

四月末的一天，皇上驾幸鞠场，与寻常打马嬉戏不同，这次正式的宫廷赛事，与前几日驾临金明池看水军争夺锦标的表演是考察的军队水上训练和协作能力一样。

而打马球就是骑兵的马术和队伍之间的配合能力。

鞠场平望若砥，下看犹镜，呈长方状，四角各有一根上了红漆的高大立柱，而连接着四个角的是一根根刷了蓝漆的稍矮的细长立柱，每隔三十尺有一根，用来确定场地范围和出界边缘。

平时这个场地两端各有两座矮木门，木门后覆以网兜，以保证鞠球被击入球门后不会飞射出去。

但今日的比赛不同以往，中间只有一个球门，门高数丈，顶端有一个圆孔，又叫风流眼，双方队伍共同向这个门进攻，击球穿过风流眼方可得筹，难度极高，也非常有观赏性。

马球在大祁兴盛起来，不仅是年轻的天子喜好，更是大祁风气开放，武学复兴。

宫廷里设有专门的打球供奉，民间也有击球高手以此为前途，而大祁各大书院本就有骑射课，打马球也成了常事，便是裴元照等出身寒门的清流也都深度参与，打得不好可以，但不能不会打。

许执麓看了两场，禁军和京畿驻军的比赛，被这番热闹搞得一整个上午都没睡的点点，也不知道是看得懂还是纯喜欢欢呼声，时不时瞪着眼睛吱哇乱叫。

真不知道他眼睛怎么认得人，祁郢下场他竟然也跟着众人激动的拍手手。

那一瞬许执麓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沉闷……对点点来说，祁郢才是他最亲的最不可取代的人，等他长大了，会不会怨恨她？

当祁郢骑着马进入场中时，四围喧腾，而他一挥手，簇拥着他上场的精兵骑士，顿时齐齐呼喝，一行人骑着马跑圈热身，明明是平地，硬是让他们跑出一种草原飞扬之感。

第一场是校验铁林军的马术，打球的节奏非常的快，常常还没从奔腾的马匹之中看清球，那风流眼就已经被球穿过……而祁郢身处其间也切身感受到铁林军默契配合。

第二场是朝臣武将，也有骑术好的文臣参与，相较于给前面几场皇上给比赛获胜一队的赏赐，这一场的比赛奖励，不是名马，也不是金银，而是恩荫名额。

恩荫制度乃是选官的重要途径之一，高官的子弟、子孙、亲戚、甚至门人都有可能通过恩荫封官进爵，一人入官，则子孙、亲族俱可得官，大者并可及于门客、医士等。

祁郢这些年极少开特恩，是因为顺帝在位时恩荫人数众多，这造成了大祁朝冗官现象，而今他大刀阔斧削的朝堂清清爽爽，偶尔也要松一松弦。

在蒋仁裕领先，裴元照，苏普，赵彦进，梁年等人登场后，许执麓明显感觉到看场上的妃嫔和百官的女眷们都兴奋起来了。

而换了骑灵辰登场的祁郢则领着一群皇室勋戚子弟，瀞花王祁昶，安康郡王祁曦，祁郢太子时的伴读刘茂，王仲甫等人。

刘茂也是祁郢的表哥，担任监察御史外放北巡边境，每两年述职才会回京。

王仲甫是王荛萱的堂兄，同时也是养在刘太后膝下长大的通义长公主的驸马，担任殿前司副指挥使，只是他与刘延翰一主宫外，一主宫内，是以许执麓也不常见此人。

场上的儿郎各个年轻英俊，相貌稍平的都被比进土里了。

山呼海啸的赛前呼喊声里，最中心的黑骑上，祁郢浅浅而笑，手臂一挥，瞬息间开阔的场地内，队伍被分为两队，一组在臂上系红带，一组在臂上系蓝带。

偏他不按常理来，红带挂在腰间，随风飘飞，之后漫不经心地往中心看台的位置，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