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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城市每一寸肮脏的角落，将霓虹灯的光晕搅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圣玛利亚教堂外，媒体直播车的强光灯刺破雨幕，如同无数只审判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李炎的面孔被无限放大，时而是钟楼上冷静瞄准的侧脸，时而是祖宅地窖中取出G09基因血清时眼底的渴望，时而又是跪在市府广场上，喃喃自语“我是07号”的癫狂。
鲜红的标题如烙印般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网膜——《神探还是实验体？
警方隐瞒十年的人体改造丑闻》。
舆论的洪流已经汇聚成足以淹没一切的巨浪，只等一个宣泄的出口。
李炎就站在这风暴的中心。
雨水沿着他漆黑的发梢滚落，划过刀削般坚毅的下颌线，浸湿了他单薄的衬衫。
他像是暴风雨中一尊沉默的雕像，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耳机里传来高晴烟急促而担忧的声音，背景是嘈杂的数据流分析声：“李炎，他们的精神力场已经覆盖了整个街区，公众情绪被引导得非常负面，你不能……”
“他们要我变成全民公敌，”李炎低声打断了她，声音被雨声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决绝，“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伪善者的审判’。”
他抬起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布满铁锈的门框上轻轻一按，冰冷的触感仿佛一道电流窜入脑海。
【签到成功！地点：圣玛利亚教堂（SSS级历史凶案遗址）】
紧接着，一道更为宏大、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系统提示音在他意识深处炸响：【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干扰场，符合“终极伪善”解锁条件，是否激活？】
没有丝毫犹豫。李炎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确认。”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他的精神核心汹涌而出。
他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已然不同。
他的左瞳化为深邃的苍蓝，仿佛蕴藏着星辰寂灭的冷光；右瞳则燃起熔金般的璀璨，虹膜中繁复的纹路如活物般缓缓转动，竟与他衣领下那枚乌托邦徽记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视野被彻底重塑。
教堂内部不再是单纯的黑暗，数十道扭曲的人形黑影清晰地浮现出来，他们像幽灵般潜伏在廊柱、告解室和圣坛的阴影中。
这些人正是乌托邦精心培养的精神诱导型特工，他们的大脑如同信号基站，正通过一种高频神经共振技术，向全城广播着“李炎彻底失控，即将展开屠杀”的模因病毒，悄无声息地污染着每一个接收到信息的人的潜意识。
而在李炎全新的视野里，这些特工的头顶，各自悬浮着一行猩红的倒计时文字：“信念崩塌倒计时：03:17”、“信念崩塌倒计时：02:58”……
“原来你们也在害怕……”李炎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怜悯，“怕自己坚信不疑的正义，到头来才是那个最需要被净化的谎言。”
他迈开脚步，从容地走入那片足以吞噬光明的黑暗。
教堂深处，祭坛的阴影遮蔽了高振海大半张脸，只有他手中那根镶嵌着乌托邦Ω符号的黑色手杖，在偶尔透入的闪电光芒下折射出森然的寒光。
他正通过加密线路与张教授进行着最后的确认：“李炎已经踏入陷阱，陷阱内的精神力场强度足以让任何A级异能者心智崩溃。一旦确认他被模因病毒完全控制，立刻启动‘雨夜屠夫2.0’协议。用他的形象，他的作案手法，在城中制造几起连环命案。当市民在恐惧中醒来，他们会把对乌托邦的质疑，全部转化为对‘失控实验体’李炎的憎恨。”
“叔父，您似乎忘了提醒张教授，协议的原名叫什么。”
一个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在廊柱之间响起，仿佛是从石柱的缝隙中渗透出来的。
高振海猛然转身，李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浑身湿透，雨水在他脚下积成一小滩，可他的步伐却沉稳得像是在丈量土地。
“十年前，三名修女在这座教堂里被残忍割喉，临死前都在忏悔，说‘我撒了谎’。”李炎缓缓摘下被雨水打湿的礼帽，露出那双异色的眼瞳，“警方将案件定性为狂热信徒的随机杀人。可我查过，那三名修女，都曾在乌托邦下属的孤儿院工作，负责财务交接。真正的凶手，是您派来销毁那本秘密账目的‘清道夫’，对吗？”
高振海的瞳孔微缩，随即化为冰冷的嘲弄：“证据呢？李炎，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在外面所有人的眼里，你已经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一个随时会引爆全城的定时炸弹。”
李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突然抬起手，手腕一抖，一枚比米粒还小的金属物以惊人的速度划破空气，精准地撞在教堂穹顶那扇巨大的彩绘玻璃窗上。
那是白素贞在分别前悄悄留给他的生物信号放大器。
撞击的瞬间，放大器激活。
整个教堂的空间仿佛水面般泛起无形的涟漪。
【终极伪善·激活】！
李炎的系统在这一刻全力运转。
那些由数十名特工释放出的、旨在污染全城的精神波，被系统强行捕获、解析、然后逆转。
污染性的模因病毒被重构成一枚枚直指本心的“自我怀疑”之种，沿着他们自己建立的精神链接，狠狠地逆向注入了每一个特工的意识深处。
“不……不对！”一名潜伏在二楼唱诗班席位上的特工猛地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吼，“我昨晚奉命清除的那个流浪汉……组织说他是潜伏的间谍，可他……他只是在翻垃圾桶找吃的……我杀了他……我真的在执行正义吗？”
“闭嘴！”另一名特工颤抖着拔出枪，却对准了自己的同伴，眼中满是恐惧与迷茫，“你说我们是在净化这个腐朽的世界？可为什么我的心里除了命令和杀戮，只剩下无尽的空虚？我们和那些被我们清除的‘渣滓’，到底有什么区别？”
混乱如瘟疫般蔓延。信念的堤坝一旦出现裂痕，崩溃只在瞬间。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晕在教堂侧廊悄然亮起。
高晴烟的身影浮现，她的右瞳同样闪耀着纯粹的金色光芒。
她双手结印，以高家秘传的《心镜诀》，在混乱的精神力场中构筑起一道坚固的异能屏障，将所有外部信号干扰隔绝在外，为李炎创造出一个绝对纯净的“审判场”。
“孽障！”高振海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的侄女竟会背叛到如此地步。
他猛地按下手杖顶端的机关，一道高强度的神经脉冲装置被激活，无形的电流化作利刃，直冲高晴烟的大脑。
高晴烟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她构筑的屏障却丝毫没有动摇。
“你以为……封印我的记忆，就能永远控制我吗？”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混杂着痛苦和嘲讽的冷笑，“你忘了，妈妈留给我的不只是那个布偶……还有这双能看穿所有谎言的眼睛！”
她猛地撕开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一道陈旧而狰狞的疤痕——那正是她幼年时被强行注射“记忆锚定剂”留下的针孔。
随着鲜血从疤痕处渗出，她右瞳的金光暴涨，竟形成一面实质化的精神壁垒，将高振海的神经脉冲攻击悉数反弹！
高振海踉跄后退，瞳孔剧烈震颤。
在反噬的精神冲击下，一幕尘封的幻觉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眼前：阴暗的古井旁，年幼的自己，正用力将哭喊着的亲妹妹推入无尽的黑暗……
就是现在！
李炎趁机如猎豹般跃上祭坛。
他从怀中取出那支灌注了“罪痕显影剂”的特制钢笔，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将其插进了祭坛上那本厚重的《圣经》扉页——这正是乌托邦核心成员秘密宣誓效忠时使用的仪式书。
特制的墨迹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扩散，在泛黄的纸页上，一行行用特殊药水写下的、肉眼不可见的文字开始显现：【执行组·雨夜屠夫2.0】，名单下面，赫然是两个本市警局高层的名字。
铁证如山。
然而，就在名单完全显现的瞬间，李炎脑中的系统发出剧烈的警报，提示音急促而失真：【警告！
“群体心理分析”能力超载使用，精神负荷达到阈值，即将触发短期失忆保护机制！】
李炎眼前猛地一黑，意识仿佛被抽离，坠入一片血色的深渊。
恍惚间，他看到了前世生命的最后一幕：自己浑身是血地倒在冰冷的实验台上，耳边是张教授毫无感情的声音：“第0号实验体，同步率崩溃，实验失败……启动第二轮回。”
“第二轮回……”
他猛地从那片刻的失神中惊醒，剧烈地喘息着。
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烧焦的地图碎片，羊皮纸的质感，边缘还带着余温。
地图上隐约绘制着某个地下湖最深处的复杂建筑结构。
与此同时，远处城市中心，那座早已在爆炸中化为残骸的钟楼顶端，一点幽蓝色的信号灯，穿透重重雨幕，突兀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回应某种跨越了时空的宿命召唤。
教堂内的混乱仍在继续，但李炎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手中的碎片和远方的幽光所吸引。
他知道，这场审判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更大的谜团，刚刚在他面前掀开了冰山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