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伊莎贝拉心性澄澈,此刻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是为何?”伊莎贝拉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浅褐色的眼眸里清晰地闪过一丝错愕。这消息来得毫无征兆,比枢机团的争吵更让她意外。
玛格丽特摊了摊手,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为什么?因为枢机主教团前些日子收到了一份‘措辞极其严厉’的公函!来自——猜猜看?——海洋教会总部!”
伊莎贝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玛格丽特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极低:“信里强烈谴责了‘圣光教会某些高层人士’——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傻子都知道在说谁——‘公然破坏两教友好关系,罔顾身份,对海洋教会的尊贵圣女卡珊德拉阁下,实施了令人发指、有辱斯文、极其不体面的暴力行为!’”
伊莎贝拉:“……”
玛格丽特看着好友那张万年不变的悲悯脸庞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可以称之为“空白”的表情,心里那点促狭瞬间得到了极大满足。
“信里说,卡珊德拉圣女阁下,被按进了——注意,是‘按进’——一个装满了‘高度发酵的有机肥料液’的桶里并遭到反复殴打!导致卡珊德拉阁下的身心遭受巨大创伤。”
伊莎贝拉:“……”
玛格丽特看着伊莎贝拉那张仿佛被圣光凝固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抖动着,差点把咖啡洒在卷宗上。
“哎呀呀,我的好伊莎,”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和促狭,“‘按进肥料桶里殴打’!我的圣光啊!亏你想得出来!我发誓这绝对是今年最有创意性的想法!我计划着把它写进本月度的《圣光趣闻录》里,一定能大卖特卖!”
玛格丽特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地拍着桌子,震得桌上那堆卷宗又簌簌落下些灰尘。
“玛——格——丽——特!”
伊莎贝拉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她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极其罕见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与平时那种悲天悯人的苍白形成了鲜明对比。
“哎呀呀!别!别生气嘛!我可打不过你!”
玛格丽特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夸张的笑容瞬间收敛,但眼底深处那抹促狭的笑意一时半会儿还散不去。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缩了缩脖子,声音带着夸张的讨好:“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这档案室实在太闷了!你看你脸都气红了,快喝口咖啡顺顺气!”
她手忙脚乱地把伊莎贝拉面前那杯还温热的黑咖啡又往前推了推,差点洒出来。
伊莎贝拉胸膛微微起伏,她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尘埃和纸张腐朽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努力压下那股被好友当面揭穿“糗事”的恼怒。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平静。
“圣光在上……”伊莎贝拉扶额,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抹罕见的红晕终于渐渐褪去,但浅褐色的眼眸里依旧残留着一丝无奈。
她端起那杯被玛格丽特推过来的咖啡,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苦涩的滋味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接着,她抬头看了玛格丽特一眼,因无法灭口而感到深深的遗憾。
“玛姬,关于那封……公函,枢机团最终如何处置?”
“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有点危险,”玛格丽特嘀咕了一句。不过见好友恢复常态,她倒也收敛了嬉笑,“还能如何处置?你可是教会百年来最优秀的天才,严惩自然是没有的,但‘安抚’海洋教会的姿态要做足。
“你那笔丰厚的年终奖,估计是要填进给卡珊德拉阁下的‘精神抚慰金’里了。”
伊莎贝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有些释然。能用金币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总比被勒令去海洋教会总部公开道歉丢脸要好得多。
“无妨,圣光见证,那笔钱本也计划用于修缮城东的孤儿院,卡珊德拉拿到后,想必也会用于类似的善举。”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玛格丽特又掰了块姜饼扔进嘴里,“不过,伊莎,你查瓦尔德斯案做什么?八年前的旧案了,卷宗都快发霉了。”
伊莎贝拉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那本厚重的墨绿色卷宗,手指轻轻敲击着封面。
“有些疑点。特别是关于查获违禁品的处置流程。”她翻回之前的位置,指着“当场净化销毁”的记录,“瓦尔德斯案牵涉甚广,港口议会、走私、诺克斯玛尔密会……
“如此重要的物证,按照标准流程,即使要净化,也应由总部裁判所高阶神官监督,并封存净化后的残留物样本及完整的能量图谱以备核查。
“但你看这里,”她翻到附录部分,“标注的影像水晶编号ESV-WA-437-S-001,在附件索引里是缺失的。附件三的相关货物记录样式图,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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