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冰蓝色的眼睛里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蹭地站起来,小拳头捏得咯咯响:“那我们就干等着?让那群混蛋把我们的客人赶跑?老大,我去码头!谁再敢乱嚼舌根,我就……我就……”她一时语塞,大概是想说“冻掉他的舌头”或者“把他塞进鱼桶”,但看着魏岚平静无波的眼神,又悻悻地把后半截狠话咽了回去。
“你就怎样?”魏岚慢悠悠地问,手指还在吧台上画着圈,“把港口区所有传闲话的都冻成冰雕?还是冲进港口议会,把莫顿揪出来让他闭嘴?”他摇了摇头,那木质的脸上似乎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点嘲讽的弧度,“然后呢?坐实‘常青之树’是藏污纳垢、有异端坐镇的地方?正好给费奇骑士送个大礼,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带着圣光骑士团来‘净化’?”
艾拉被噎得说不出话,小脸憋得通红,只能气鼓鼓地瞪着角落那几个还在嘀嘀咕咕的工人。
“店长说得对,艾拉。”艾莉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松开被绞得发皱的围裙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落入他们的圈套。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现有的局面。”
魏岚的手指在吧台木纹上划出最后一个圈,停住。他那双木质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穿透了酒馆的屋顶,望向某个遥远而模糊的记忆深处。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然后才悠悠开口:“自证清白是这世上最蠢的事。你越是解释‘我不是异端’,他们就越觉得你心里有鬼。莫顿要的就是这个——让你陷进‘瓦尔德斯’的烂泥坑里打滚,越挣扎,越难看。”
艾莉诺的脸色更白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紧围裙边缘。薇丝珀拉担忧地看着她,又看看魏岚。艾拉则急得几乎要跳脚:“那怎么办?就任由他们泼脏水?我们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名声……”
魏岚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回到艾莉诺脸上,那深潭般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幽远的光芒。
“破除谣言并不需要真的证明什么,”他慢悠悠地说,语气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玩味,“只要能创造一个更大都话题让酒客们讨论,那么那些鸡皮蒜毛的谣言便自然无人问津了。”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吧台,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叩击一段尘封的往事:“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另一个遥远的世界,那里也有一个统治了一大片地域的教会。有一种来自异教徒统治的异域的黑色浆果熬煮的汁液(咖啡),当它初次传播到教会统治的地盘时,被斥为‘魔鬼的饮料’,能蛊惑人心,动摇信仰。
“当地的宗教权威对它深恶痛绝,视其为洪水猛兽,禁令一道接一道。喝它的人,甚至会被打上‘异端’的烙印。”
艾莉诺和薇丝珀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故事吸引了,连艾拉都暂时压下了怒火,冰蓝色的眼睛困惑地眨了眨。
“后来呢?”薇丝珀拉忍不住轻声问。
“后来?”魏岚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后来,那位手握最高权柄的教皇,在尝过一杯之后……亲自为它举行了净化与祝福的仪式。”
“啊?!”艾莉诺低低惊呼出声,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宣称,这‘魔鬼的饮料’已被他们的‘神’所接纳,化作了‘神的恩赐’。”魏岚的语气平淡,“于是,那所谓的‘魔鬼饮料’,瞬间就成了信徒趋之若鹜的圣品。那些曾经传播它‘邪恶’的流言,在教皇的金口玉言面前,比阳光下的露珠消散得还快。”
酒馆里一片寂静。壁炉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艾莉诺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她看着魏岚,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让她心跳加速:“店长……您是说……伊莎贝拉?”
“那位‘活圣人’阁下,不是天天来吗?我记得圣光教会中活圣人的地位和教皇不相上下,只不过少了些实权。一个是神在人间的影子,一个是神的代言人。但对付这种不入流的谣言,足够了。”魏岚重新瘫回高脚凳,恢复了一贯的懒散,仿佛刚才讲述惊天秘闻的不是他,“她喜欢‘晨曦微光’,对吧?喜欢那份‘宁静感’?”
薇丝珀拉紫罗兰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一丝兴奋:“对!她每次来都喝!而且看起来真的很享受!”
“可是……喜欢是一回事,愿意为我们为我们出头又是另一回事。”艾莉诺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浮着层担忧,“何况洗礼可不是见小事,更别说是为一杯饮料洗礼这种闻所未闻的事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我认为她会答应的。”魏岚将手中的杯子往空中轻轻一抛,又稳稳接住,动作行云流水,像玩惯了这类把戏。
“啊?老大,你这么有自信?”艾拉冰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拳头还攥着,却没了刚才的焦躁,只剩满肚子的疑惑,“她可是活圣人啊,整天被一群神父围着记‘圣言’的那种,连喝口水都有人盯着,怎么会答应这种……这种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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