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捧着那杯“晨曦微光”,浅褐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杯中流转的微光。柔和的光点如同被唤醒的萤火虫,在清透的液体中缓缓沉浮、旋转,每一次细微的碰撞都逸散出更淡、更朦胧的光晕,将她的指尖映照得近乎透明。她没有立刻饮用,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大自然的艺术品。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她轻声赞叹,声音如同晨风拂过林梢,带着纯粹的愉悦。她微微低下头,鼻尖靠近杯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她温润平和的面容上,那双总是带着悲悯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一丝孩童般纯粹的惊喜和满足。“晨露、新叶、湿润的苔藓……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阳光穿透薄雾的清冽感。”
伊莎贝拉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然后浅浅地啜饮了一口。
她的动作停顿了。
那双清澈的浅褐色眼眸微微睁大,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她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纯粹的惊讶,随即被一种深沉的、仿佛触及灵魂的宁静所取代。那是一种卸下所有重担、回归生命本源的安详。她周身那层朦胧的光晕似乎都变得更加柔和、温润。
放下杯子,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眼中光彩熠熠:“格伦船长的形容,不及真实的十分之一美妙,甚至太过吝啬了。这感觉……不是置身森林,而是像整个森林最温柔的晨光,融进了身体里。疲惫、焦虑……那些沉重的思绪,像晨雾一样被驱散了。魏岚先生,您真是个妙人。这绝非寻常花草能调配出的滋味。” 她的赞叹发自肺腑,没有一丝一毫的客套或宗教式的评判,完完全全是一个品尝到绝妙滋味后的真实反应。
魏岚依旧靠着吧台,木质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变化,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审视的锐利似乎稍稍退去了一分。
“过奖。”魏岚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像枯枝敲打在石头上,“不过是些野花野草,碰巧凑在一起罢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伊莎贝拉空了大半的杯子,“看来,它合你的口味?”
“何止是合口味。”伊莎贝拉笑着摇摇头,又珍惜地喝了一小口,“它很特别,很美妙。这份宁静感,在圣光教堂宏伟的祈祷厅里都未必能轻易寻得。感谢您的分享。”她放下杯子,目光再次带着纯粹的欣赏扫过酒馆内部。她的视线掠过那些努力伪装成普通家具的“活物”——一只藤蔓正用叶片极其缓慢、几乎静止地擦拭着吧台边缘;角落那个“矮凳”的木纹似乎都绷紧了。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些缠绕在窗棂上、缀满小花的藤蔓上,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爱。
“这间酒馆本身,也充满了奇妙的生命力。”她由衷地说,声音轻柔,“这些植物……它们似乎不仅仅是装饰?我能感受到一种……很温和的律动,一种与自然和谐共鸣的宁静感。就像这杯‘晨曦微光’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二楼猛地传来,清晰地穿透了地板!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带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虽然声音不大,却尖锐地刺破了酒馆的宁静!
艾莉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色刷地白了,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围裙边缘。她几乎不敢去看伊莎贝拉的反应。
魏岚倚在吧台边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就在那撞击声传来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极其细微的涟漪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无声无息地将整个二楼区域包裹、隔绝。那呜咽声和后续可能传来的任何声响,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彻底消失在楼下三人的感知中。仿佛刚才那声闷响只是楼上什么东西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伊莎贝拉闻声,只是略带关切地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方向,眉宇间浮现一丝疑惑:“上面……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吗?好像……还有孩子的声音?”
艾莉诺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啊,抱歉打扰您了,伊莎贝拉女士。是……是小孩子养在炼金室的一只……嗯,一只特别调皮捣蛋的魔法宠物!经常撞翻东西!我们这就上去看看!”她语速飞快,试图掩饰过去。
“哦?魔法宠物?”伊莎贝拉眨了眨眼,似乎觉得很有趣,但那份关切并未消失,“听起来很活泼。需要帮忙吗?圣光对安抚一些受惊的小生灵也有些效果。”
“不用不用!”艾莉诺连忙摆手,笑容有些僵硬,“那小家伙只是有点……怕生!特别怕生人!我们自己去处理就好,很快就好!您请慢用!”她说着,求助般地看向魏岚。
魏岚终于动了。他慢悠悠地从高脚凳上滑下来,动作依旧带着那股懒散劲儿。“我去看看。”他对伊莎贝拉点点头,“艾莉诺,你陪好客人。”
“好的,店长。”艾莉诺如蒙大赦,连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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