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之树内,气氛有些微妙。
从莫顿的庄园返回后,踏入酒馆熟悉的暖意和木质香气中,艾拉几乎是立刻就瘫倒在了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椅子上,长长地、夸张地吁了一口气。
“总算回来了……”她踢掉脚上沾了泥点的鞋子,抱着膝盖缩进宽大的椅背里,冰蓝色的眼睛却亮晶晶的,依旧残留着目睹“死而复生”奇迹的震惊与兴奋。
“老大!你刚才真是太……太厉害了!就那么‘啪’一下!”她模仿着魏岚伸手的动作,“那老狐狸就‘呃’地一声又活过来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魏岚的藤蔓化身无声地滑回吧台后方,与本体融为一体。吧台后,他那瘫着的本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有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都说了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要是哪天你把自己作死了,我倒是可以考虑也给你来一下试试。”
“呸呸呸!我才不会那么倒霉!”艾拉立刻抗议,但随即又忍不住好奇,“不过……真的只是碰巧吗?那可是复活诶!莱瑟莉小姐说过,这是连圣光教会最高阶的神术都很难……”
“艾拉。”艾莉诺轻声打断了她,她将脱下的外套仔细挂好,走到艾拉身边,手指轻轻拂过她炸毛的银色短发,“店长累了,让他安静一会儿吧。”
她自己在另一张椅子坐下,背脊依旧挺直,保持着贵族的仪态,但眼神有些放空,望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喃喃道:“莫顿……竟然真的……活了……”
她的语气复杂难辨,仇恨、快意、茫然、以及一丝诡异的怜悯交织在一起。
薇丝珀拉仍然缩在她的角落,厚重的书本摊开在膝上,但她显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眼镜片后的紫罗兰色眼眸怔怔地望着空气,嘴里极小声地嘀咕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就连水族箱里的希娅,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快地拍水嬉戏,只是安静地悬浮在水中,浅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透过玻璃望着外面沉默的众人。
酒馆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只有炉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
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酒馆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卡珊德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海蓝色的长发被海风拂动,脸上带着一丝忙碌后的倦色,但眼神却锐利而明亮。
“哟,都安全撤回窝了?”她反手关上门,目光扫过店内众人,将每个人的状态尽收眼底,脸上不免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怎么一个个都跟遭了幽灵船长似的?事情解决了,仇人落网了,不该高兴点吗?”
她的到来打破了沉寂。艾拉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海蛇女!那边怎么样了?那老狐狸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放心,进了深海囚笼,就算他真想再死一次,也得先问过我们同不同意。”
卡珊德拉摆摆手,走到吧台边,极其自然地从台面上摸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和一瓶“深海吐息”,自顾自地倒满了一杯灌下去:“风暴守卫和教会审判庭的人已经接手,后续审讯和证据固定有得忙了。不过那是他们的事。”
“你又来!这回记得给钱!”艾拉当时就叉着腰跳了出来,冰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你别想蒙混过关”的模样。
卡珊德拉刚灌下去的那口“深海吐息”差点呛出来,她没好气地放下杯子,抹了抹嘴角:“喂喂,小野猫,我刚帮你家老大押送完幕后黑手,马不停蹄地回来报信,喝杯水还要钱?有没有点同袍情谊了?”
“亲兄弟明算账!老大说的!”艾拉理直气壮,手指戳着吧台桌面,“再说了,你抓莫顿是为了海洋教会和港口太平,关我们酒馆什么事?这杯‘深海吐息’用料很贵的!快给钱!一银币!零头就不跟你算了!”
卡珊德拉被艾拉这小守财奴的样子气得直瞪眼,刚要反驳,一根翠绿的藤蔓已无声无息地探过来,轻轻按在艾拉头顶,把她又摁回了椅子上。
“坐好。”魏岚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
艾拉“嗷”了一声,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但还是老实坐下了,只用眼神继续对卡珊德拉进行“欠债还钱”的无声控诉。
魏岚的另一根藤蔓则卷着一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羊皮纸,慢悠悠地递到了卡珊德拉面前的吧台上。
“这是什么?”卡珊德拉挑眉,放下酒杯,拿起那卷羊皮纸展开。
上面并非账目,而是一份列得清清楚楚的材料清单,字迹工整,甚至附带了简单的图样和品质要求。林林总总十几样,每一样都不算特别惊世骇俗,但收集起来也绝非易事。
魏岚的声音适时响起:
“下次草药交易的货款,就用这些抵了。份量按市价折算,多退少补。”他顿了顿,藤蔓尖端极其轻微地在那份清单上点了点,“顺便,把你欠的酒钱也一并抵了。当然,如果海洋教会愿意拨一点‘特别协作津贴’,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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