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把纸条放下后,江知梨没有立刻说话。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片刻,笔尖顿住。济仁堂、银票、止痛散——三样东西串在一起,不是巧合。陈老夫人想借李娇娇的手搅乱局面,又怕事情败露,便用私库的钱留下痕迹,逼她动手。
可她偏不按对方的路走。
“去厨房。”她收起纸条,站起身,“把今早给陈老夫人送的药端回来。”
云娘一愣:“已经送去两盏了。”
“那就追最后一碗。”江知梨走向柜子,“我写的方子是安神补气,她现在吃的可不是这个。”
云娘明白了,转身就走。
江知梨从柜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褐色药丸。这是她早年在侯府时调的药,名字不好听,叫“翻肠散”。吃下去不会死人,但会让人腹痛如绞,冷汗直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把药丸碾碎,装进空药包里。
半炷香后,云娘回来,手里端着半碗残药。
“我拦住了第三碗。”她说,“前两碗……已经喝完了。”
江知梨点头:“够了。”
她重新配药,换了药引,让云娘拿去交给煎药的婆子:“这是新方子,说是我亲自改的,必须照着抓。”
“要是她们不用呢?”
“会用。”江知梨冷笑,“她要的是名声,不是命。只要外面知道我还在给她换药续命,那些话就越发坐实了。她越病,我越孝,旁人越信。”
云娘低头应下。
到了傍晚,前院传来动静。
说是陈老夫人腹痛难忍,吐了三次,整个人缩在床上发抖。两个仆妇急得团团转,一边派人去请大夫,一边四处散话说江知梨换药害人。
消息很快传到江知梨耳中。
她正在屋里看书,听完只问一句:“大夫怎么说?”
“说是脾胃受寒,开了温中汤。”
“那就好。”她合上书,“准备一下,明早我去探病。”
云娘迟疑:“您真要去?现在满府都在传您下药。”
“传吧。”江知梨站起身,“我不去,才显得心虚。”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梳洗整齐,带着云娘往前院走。
路上遇到几个丫鬟,见了她都低头避开。有人小声嘀咕:“听说老太太昨晚疼得喊救命……”另一人接道:“可不是,姑太太还让她喝药。”
江知梨没停下,也没回头。
到了门口,两个仆妇守在帘外,见她来了,脸色一变。
“夫人怎么来了?”其中一个挡上前,“老太太昨夜没睡,正歇着。”
“我是儿媳。”江知梨淡淡道,“母亲病重,我来看看不行?”
“这……”那人犹豫。
屋里忽然传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是陈老夫人的声音:“让她进来。”
仆妇只得掀帘。
江知梨走进去,屋内药味混杂,床帐半垂。陈老夫人躺在里面,面色青白,额头全是汗,手紧紧抓着被角。
她睁开眼,看到江知梨,嘴唇动了动:“你来了。”
“听说您不舒服。”江知梨走近床边,“我来看看。”
“你……好心。”陈老夫人喘着气,“明明恨我,还来看我。”
“我没恨您。”江知梨坐下,“您是长辈,我该尽孝。”
“孝?”陈老夫人冷笑,“你若真孝,就不会给我喝那种药。”
“哪种药?”江知梨问。
“你自己清楚!”陈老夫人猛地抬手,“你换了方子!是不是想让我死?”
江知梨看着她:“您说的方子,是昨天我亲手交给厨房的。一共三剂,每一味药我都核对过。您若不信,可以叫管事的来查记录。”
陈老夫人一滞。
“还是说……”江知梨声音低了些,“有人背着您动了药?比如那两个仆妇?她们昨夜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您心里有数吗?”
“你胡说!”陈老夫人挣扎着要坐起来,“就是你下的毒!你想夺权,想把我赶下去!”
“我想夺权?”江知梨反问,“那我为什么不直接交族老?为什么不请家法?为什么还要给您换新药?”
陈老夫人哑口。
“您觉得我能害您?”江知梨继续说,“可您有没有想过,真正想让您死的人,是谁?”
屋里一时安静。
陈老夫人喘着气,眼神闪动。
江知梨站起身:“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争辩。我是来告诉您,药方的事我会查。若是有人私自换药,我不饶。若是您自己授意,我也认。但有一点——”
她俯身,直视对方眼睛:“别再拿我的名字当刀使。”
说完,她转身要走。
“等等。”陈老夫人忽然开口。
她声音弱了许多:“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快不行了。临死前,只想让你放过李娇娇。”
江知梨脚步停住。
“又是李娇娇?”她慢慢转过身,“您病成这样,还在为她求情?”
“她是晚辈……不懂事……”陈老夫人闭眼,“你若因此记恨,外人只会说你容不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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